“張松,我看你手法不錯,有沒有想過把仵作這一行發揚光大?”
大齊的仵作全靠傳承,一輩傳一輩,有些人受不了這個行當,途中選擇改行。
京城周邊幾個縣里,只有張松一位像樣的仵作,每次有案子都要幾個地方跑。
就算將來仵作銷聲匿跡,兇手還在,所以這一行必須傳承下去。
張松搖搖頭:“不是小的妄自菲薄,回家路上看到小娃,那些小娃跑的遠遠的,很怕沾染晦氣,小的女兒年紀也不算小,至今待字閨中。”
這一行當,注定要被人瞧不起。
姜玉珠發出無聲的嘆息:“別急,會有見光那日。”
話畢,姜玉珠的目光在死去女子的手上一頓。
第96章 有事找謝昭
女子的手指指骨關節嚴重變形,姜玉珠抬起一只手仔細觀察,對張松道:“張仵作,你可否發現了線索?”
張松目光向下移動,半晌回道:“死者應該出自于貧苦農家,她的手掌有很多老繭,絕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
二人正在商討,謝昭推門而入,他手中拿著一件外衫披在姜玉珠身上:“夫人,冷庫里的溫度有些低,仔細受寒。”
姜玉珠并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心安理得地接受,又轉頭對張松道:“張仵作,死者身上穿著的衣物有補丁,而且穿著合身,應該沒有被人二次改動過,又在農田周遭察覺,判定她的身份不難。”
京郊周圍的農田大部分有歸屬,村人多為佃戶,全靠耕種得到很少的出產,在農閑都要出村去做苦工。
“你看她的手指皮膚微縮似乎是常年浸泡在水里,關節腫脹變形,應該是碼頭附近的洗衣婦。”
姜玉珠垂下眼瞼,為張松指點。
之前沒找到人頭,他們的人調查過,周邊不見有人報失蹤,因而案子停滯。
張松沒想到姜玉珠只憑借幾點,輕而易舉地推測死者身份。
“夫人,您怎麼看出是在碼頭附近?”
張松家里世代仵作,若不是之前看到過姜玉珠為盧晴雪驗尸,他根本不會把人引入冷庫。
高門夫人跑去看尸身為求刺激,簡直是胡鬧。
然而眼下,張松心服口服認真記錄,并且在提問之時更多了幾分恭敬。
謝昭垂眸檢查死者的手,良久后抬眸,聲音清冽:“張仵作,京城里常年接活的洗衣婦都在碼頭,這是其一,其二窮苦人家沒有馬車牛車,殺人后拋尸推著板車,走不了多遠。”
謝昭早已確定,兇手就藏在農田不遠處的村落。
有死者更具體的線索,便于查找真兇。
幾日后,使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的無頭女尸案告破,京兆尹衙門特地貼了一張布告。
死的年輕女子不是京城人,嫁入京郊錢家。
因為口角,被她男人錢老大殺死,砍掉腦袋后拋尸。
錢老大在京城的冰庫里當伙計,人頭就藏在冰庫中,對外宣稱媳婦回了娘家,無人起疑。
原本人頭藏在最底下的箱子里,誰料被當成蝦蟹送到謝府,機緣巧合下,案子很快水落石出。
一晃到農歷五月初,姜家和衛M.L.Z.L.家斗爭已經到達白熱化。
衛老夫人被氣病以后,兩家更是不留任何情面徹底撕破臉,鬧到有我沒你的地步。
文武百官各自站隊,衛首輔門生廣,姜福祿處于劣勢,正忙著拉幫結派。
姜玉珠一如既往,每日睡到自然醒,帶著丫鬟閑逛尋找商機,論排場遠不及先前的招搖,但威懾力絲毫不減。
看到姜府管事出門采買,姜玉珠問道:“我爹最近什麼時辰回府?”
姜福祿一忙,連帶陳氏不得閑。
細算一下,姜玉珠幾日沒見到爹娘,她正準備回姜府小住兩日。
姜家管事畢恭畢敬,回道:“小姐,老爺公事繁忙,最近日日天黑才回府,連晚膳都來不及用便睡下了。”
姜玉珠眉心微蹙道:“那怎麼行?”
姜福祿人到中年,體力自然不如年輕人。
家里有張翰林做幕僚,姜玉珠只希望減輕爹爹的負擔。
姜管事見左右無人,小聲地道:“小姐,老爺在朝為官哪里是那麼容易的。”
“眼看到五月初五端陽節,皇上來了興致要帶領百官祭河神,賽龍舟,衛首輔帶人組成一隊,給老爺下了戰書。”
這幾日,姜福祿下衙后因為此事奔走,長吁短嘆。
姜玉珠挑眉問道:“賽龍舟我知道,我爹愁什麼?”
姜管事眼神閃爍,含糊其辭,在姜玉珠追問之下終于吐露實情:“塞龍舟的龍舟船可容納二十二人,衛首輔門生遍地,輕而易舉地湊足人手,可是老爺他……”
吏部官員最多湊五六人,除此之外有盧御史,李德還有新加入的于祭酒,算上姜福祿自己,只有十個人出頭,還差一半人頭。
“此番龍舟賽,必須是七品以上的官員參加,盧御史的小舅子李德李大人剛升遷,否則人數還會更少。”
姜福祿愛面子,狠話說了一籮筐,眼看到端陽節人手還沒湊上,焦頭爛額。
姜玉珠得知原委后輕掀眼皮,淡淡地道:“這有何難?”
“姜叔,你采買后直接去京兆尹衙門一趟,找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