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騎馬射箭還是游泳,都是姜玉珠的個人愛好。
難道謝昭是旱鴨子,需要靠她來救?
感受到謝昭的喘息聲不夠平穩,姜玉珠從袖兜里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送入謝昭嘴邊道:“老爺吃些東西,保持體力。”
落水后,遠比在岸上困難些。
謝昭的眸中浮現一抹暖意,問道:“夫人呢?”
“老爺,火燒眉毛了不要考慮妾身,您是這個家的頂梁柱,萬萬不可有事啊!”
姜玉珠語氣很真誠,關鍵時刻謝昭愿意舍命救人,說明人品過關。
想到害怕謝昭搶家產的小人之心,姜玉珠有那麼一點點的愧疚。
姜玉珠主動謙讓,考慮到還要保護她,謝昭咬了一口:“口感有些粗糙剌嗓子。”
前些年,謝昭經常奔波于鄉下,貧苦人家吃的糙面饅頭,就有難以下咽的感覺。
謝府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難道夫人最近手頭緊了?
瞬間,謝昭閃過幾個念頭,他還得多賺一些銀子養家糊口。
畢竟除了自家,姜家人各個安于享受,富貴慣了。
姜玉珠悶聲道:“老爺,先忍一忍,等下就有水喝了。”
要是不會游泳,掉深潭里喝個飽。
至于給謝昭的吃食,本來是姜玉珠帶給二哥姜懷慶喂大鵝紅紅的豆餅。
今日府上榨油,殘留很多豆渣,姜玉珠特地吩咐廚娘加工了下,否則只會更難吃。
言談間,刀周圍的石塊有些松動。
謝昭艱難地咽下“點心”,一手攬住姜玉珠的腰身,再次下墜。
也不曉得做了幾次自由落體后,二人撲通一聲落水。
在落入深潭中的一刻,姜玉珠突然有一種終于得救的暢快之感。
她游出老遠,在水里脫外衫,用外衫來兜大魚。
與謝昭上岸,二人都已經成了落湯雞。
出水后,姜玉珠冷得打了個哆嗦。
天色越發陰沉,濃云密布,山谷間流動著濕潤的腥風,一場雨將至。
謝昭辨別方向后,突然蹲下身子,上半身脊背始終挺直道:“夫人,上來。”
下雨之前,二人必須先找地方躲雨。
姜玉珠猶豫了下,最后決定聽謝昭安排。
伏在他背上,濕濕的衣衫貼合在一處,透過衣物,她能感受到謝昭清瘦的脊背和身下的滾燙。
有他的體溫取暖,很舒服,卻又過于親密。
謝昭神色緊繃,盡量忽略那一抹柔軟,幾個縱躍起落后,找到一處山洞。
說來巧合,此處他剛好來過。
山洞里有木頭架子和干草。
謝昭用火石試了幾次打火,引燃干草,山洞里驟然明亮起來。
“老爺,你……”
姜玉珠幾乎毫發未損,反觀謝昭,衣衫已經被劃得破爛,鮮紅的血從手臂傷口滲出,漸漸染濕了衣袖。
謝昭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修長的指節握住匕首,正在殺魚。
姜玉珠二話不說,撕扯幾條里衣的邊,用樹枝架在火上烤,留給謝昭包扎。
接著,她摘下頭上的還未散落的釵環,又把身上剩下的小瓷瓶等全部放在地上。
謝昭被姜玉珠吸引注意力,余光掃到她身前透出的一抹紅后,當即別開眼,緊接著臉頰和耳朵全部紅起來。
二人是夫妻,可毫不避諱地接近,還是第一次。
身子灼熱,謝昭額角布滿點點汗珠,強迫壓下心中的綺念道:“夫人,你的金簪怎麼都能拆開?”
金簪絲絲入扣,從中間擰開,內里是略帶褐色的粉末。
“這是麻沸散,我耳墜里還有止血藥,壓裙角的玉佩里有生肌止血的藥膏。”
大齊貴婦喜歡戴首飾來彰顯自己的富貴。
姜玉珠不喜歡花里胡哨的,為人設不得已還是要戴。
為此,她特地請巧手的匠人打造空心的簪子,內里作為容器。
“畢竟仇家多,出門多準備些總不會有錯,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謝昭眼睜睜地看到姜玉珠把手鐲里的粉末倒入魚身,略感震驚:“你這手鐲里不是傷藥?”
“不是,鹽巴和辣椒粉。”
手鐲有個小機關,扣住機關,會露出幾個孔。
如果遇見仇家距離近,抬手就朝著對方揚辣椒粉。
這是姜玉珠自己設計的暗器,還可以用作調味料,一舉兩得。
姜玉珠為謝昭檢查傷口,發覺為了護她,謝昭的后背被樹枝刮傷,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都不為過。
“老爺,你最近告假吧,把手里的公務停一停。”
畢竟是為救她受傷,姜玉珠理應報答一二。
如果沒有謝昭,靠斷橋的繩索下墜,姜玉珠自認為可以脫困,卻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此番皮肉傷,對于謝昭來說連傷都算不上,他剛想表現出無所謂,突然皺眉到抽一口冷氣道:“全聽夫人的。”
接下來,謝昭突然“柔弱”地晃了晃身子,面色更蒼白了些。
姜玉珠正在用樹枝挑著火星,聽到響動趕忙轉頭,讓謝昭靠在自己身上:“老爺,你沒事吧?”
她前世是法醫,懂一些,嚴重的是內臟受損,雖然目前她看不出來。
洞口外,毫無預兆地響起轟隆隆兩道驚雷。
謝昭眼皮抽了抽,垂下眸子露出一抹憂色:“玉珠,這一場雨下來,今夜莫少將軍他們是到不了崖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