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客院。
丫鬟在整理的時候,在梳妝臺上發現一個妝奩,趕忙稟報給沈氏道:“老夫人,表小姐有重要的東西忘在閨房了!”
雕刻鴛鴦的妝奩是沈芷蘭的陪嫁,內里有一方白帕子,代表女子的德行,是新婚夜不可缺少之物。
今日謝府和護國將軍府兩邊開席面,沈氏正忙著迎來送往,得知后埋怨道:“芷蘭也是糊涂,這麼重要的東西怎的忘了?”
拜堂之前,妝奩必須送到莫府。
時間緊迫,沈氏得留在府上坐鎮,只得悄悄吩咐沈嬤嬤道:“你偷偷把東西給玉珠,找個機會塞入花轎。”
交給外人,沈氏信不過。
沈嬤嬤即刻出發找到姜玉珠,壓低聲音耳語幾句:“行事需隱秘,只能麻煩您了。”
陪嫁妝奩要與新嫁娘一同進府,莫家雖不是愛挑理的人家,該有的規矩也必須有。
姜玉珠得知后,輕言淺笑:“沈嬤嬤,多虧你動作快,等下花轎停留送喜餅,我見機行事便是。”
“你留下觀禮,等東西送到你再回去稟報娘親。”
此刻花轎正好出了胡同,姜玉珠帶丫鬟趕忙跟上。
沈嬤嬤留在原地,心里熱乎乎的。
明明是沈芷蘭的過錯,就連沈氏也忍不住抱怨幾句,姜玉珠知情后,反而安撫沈嬤嬤一個下人的情緒。
謝府有姜玉珠這樣的當家主母,乃下人之福。
晨光熹微,旭日東升。
護國將軍府門前的主街,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大紅的地毯早已鋪好,撒著數不盡的花瓣。
“恭喜!”
“莫少將軍春風得意啊!”
莫家低調,喜帖只派發給相熟的人家,沒喜帖的賓客進不去莫府,就圍在府門前不遠觀禮。
莫千羽利落下馬,對眾人抱拳道:“各位,莫府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趁著派發喜餅的間隙,姜玉珠撩起花轎的簾子:“表妹,東西你收好。”
姜玉珠叮囑兩句,把妝奩交到新嫁娘手上。
交接的瞬間,衛婧抖了一下,很快收拾好情緒,蒙著蓋頭點頭示意。
衛婧與沈芷蘭身材相仿,她藏的好,就連沈芷蘭的貼身丫鬟夏兒都沒察覺。
只要與莫千羽拜堂,莫家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此番為替換沈芷蘭,衛婧耗費心機,砸了重金保證事先沒走漏一點風聲,要是太后怪罪,自有莫家來抵擋。
衛婧表現得閑適,反而引發姜玉珠的懷疑。
姜玉珠并未離開,而是譏笑一聲道:“沈芷蘭,想不到吧,你與我爭搶元和,最終還是輸了。”
衛婧不言,心中冷哼:姜玉珠贏了沈芷蘭有什麼好得意的,哭的日子還在后頭。
短暫的停留,姜玉珠放下轎簾,聯想到紅白相沖的一幕,她眼底劃過一抹了然。
花轎里的新娘子,并非沈芷蘭!
無意中窺破真相,姜玉珠壓下心驚問道:“紅錦,今日內城還有誰家大婚?”
“奴婢剛打聽過,衛婧嫁給了馮清。”
衛家對太后賜婚心存不滿又沒膽子抗旨,草草與馮家辦了親事,這會兒已經拜過堂了。
紅錦直覺敏銳,預感到發生了變故。
姜玉珠也不隱瞞:“我懷疑花轎坐著的人是衛婧。”
衛婧不想嫁人渣馮清,冒名頂替。
若不是沈芷蘭粗心大意忘記了重要的嫁妝,必定應了衛婧的算計。
眼下來不及了,如何阻止拜堂?
姜玉珠看著傻樂的莫千羽,最后把目標放在莫顏身上:“顏兒,你過來!”
為防止衛婧還有后招,己方需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換回。
此刻,唯有長話短說。
“你去通知伯父伯母,弄來一只公雞與新娘子拜堂,就說是得到了護國寺高僧指點……”
莫顏擠了擠眼睛,了然地道:“玉珠姐姐,咱們要給沈芷蘭一個下馬威嗎?”
莫顏很心動,奈何莫家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爹娘未必同意。
姜玉珠淺淡勾起唇角道:“傻丫頭,我一時解釋不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新娘子被掉包了,不是沈芷蘭。”
因與劉金手學本事,沈芷蘭手上起了一層薄繭子,花轎里那人,顯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柔荑白軟。
姜玉珠說出那番話試探,若新娘子是沈芷蘭,必定有所回應。
莫顏對姜玉珠言聽計從,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忙撒丫子往府里跑,邊跑邊道:“玉珠姐姐,我去通知爹娘,別指望我大哥了,他和大傻子一樣!”
府門前,爆竹聲聲。
衛婧被喜娘攙扶下了花轎。
莫府開正門,門口處擺放的不是火盆,而是火缸。
“新娘子跨過火缸,紅紅火火!”
火缸有半人高,橫在路中間。
這下,看熱鬧的人都傻眼了。
聽說莫府并不滿意這門親事,瞧瞧,新娘子還沒進府就被變著花樣敲打了!
夏兒面色發黑,斥責道:“莫少將軍,你們莫府這是何意?”
若是己方唯唯諾諾順從了,莫家嘗到甜頭,以后指不定怎麼欺負人呢。
夏兒堅決不妥協,急壞了衛婧。
衛婧的目的是拜堂,無論莫家有任何打算,只要她成為莫家媳婦,有娘家在背后支持,完全不必看莫千羽的臉色。
衛婧只要名分,不在意過程。
新娘子跨火盆,她偏要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