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動身?”
絞干頭發,姜玉珠信步來到書房,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
紅錦看向紅鯉,紅鯉又看向紅繡,幾個丫鬟擠在一起支支吾吾,最后還是紅錦站出來道:“城中鬧市已經貼了布告,說是要為北地將士募捐糧草軍需等物,奴婢估摸幾日內就會啟程。”
此番因要運送財物,除了上千將士,還有京城里幾家鏢隊跟隨前往。
“夫人,中途路過驛站休息,比二公子那一行人要舒服些。”
紅鯉不知道怎麼勸,只能用姜懷慶來比較,希望自家夫人平衡一些。
“衛婧得了臟病,宣瑤被砍斷手指,謀劃陷害我的林墨月投繯了,好不容易見亮了,可以過平靜日子,結果……”
姜玉珠的怒火憋不住,要去的人是謝昭,為啥她被買一送一了?
“奴婢聽良安說,宮里傳出來的消息,本來皇上選中的不是老爺……”
選中姜福祿,謝昭主動請纓代替,皇上放心不下,忽然想起姜玉珠身上的福運,于是準許夫妻倆共同啟程。
姜玉珠壓下眉眼之間的暴躁,摸著下巴問道:“真的?”
若是如此,她真該好好感謝謝昭幫忙。
主仆正說著,韓真求見,證實了紅錦得到的消息。
“主子,小的已經想好,愿跟您去北地闖蕩。”
韓真得到消息不過幾個時辰,他已經深思熟慮,與其留在五城兵馬司緩慢升遷,不如去北地立功。
姜玉珠放下手里的冊子,盯著韓真微微詫異地道:“想好了?”
韓真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留在京城安穩,若跟著去北地,前途難料。
姜玉珠并沒有刨根問底,相信韓真不是沖動決定。
“是。”
韓真神色松了松,這段時間,他培養了幾個兄弟當手下,其中有伶俐人。
“小的跟您去北地,現下的位置騰出來,只需要花點銀子買通,便可以推舉兄弟們頂上。”
位置還是自己人的,韓真要去北地做更重要的事。
不僅是為韓家,也是為主子姜玉珠。
在五城兵馬司穩定地混日子固然好,但周邊條條框框約束,韓真能做的很少。
姜玉珠沉吟片刻,問道:“你的決定晚晴知道嗎?”
蘇家遭難的日子,韓真曾帶蘇晚晴去過大理寺探監,一來二去,二人互生情愫。
姜玉珠見韓真不語,不由得提點道:“你們男子建功立業,有野心有抱負沒錯,而女子只圖安穩,為了功業舍棄情愛,有你后悔的時候。”
既然做決定,好歹告知一聲。
等與不等,由蘇晚晴決定。
韓真垂下頭訕訕地道:“北地戰事不知道要多久,若是……”
蘇知府因禍得福升遷搖身一變成京官,而韓真名不見經傳,雖然出身勛貴,到他爹那一代已經是末路了。
若與蘇家結親,韓家算是高攀。
韓真是心悅蘇晚晴,卻也希望她嫁入更好的人家。
姜玉珠每每聽到如此說辭,都忍不住戳破:“韓真,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晚晴沒信心?”
假設韓真遠走北地,蘇晚晴出嫁,萬一嫁給人渣,夫君三妻四妾風流無比,府中規矩多,那蘇晚晴又如何自處?
“你該有自信,除了你之外沒人會那般在意她。”
姜玉珠化身情感大師,為韓真解惑,說得頭頭是道。
不管如何,蘇晚晴都有知情權,她也可以選擇等或者不等。
兩個人的事,不好一人做決定,是雙向選擇。
韓真思慮良久,終于想明白了,抱拳道:“主子,小的想通了,是該知會晚晴,您說的都是真知灼見,是否在謝大人身上摸透的?”
“滾!”
姜玉珠放下茶盞,手無力地垂下,她是好心幫忙,結果韓真八卦到她這個主子身上來了!
打發走韓真,姜玉珠吩咐備下馬車出門,離京之前她要去京城里最有名氣的酒樓飯鋪,先吃個夠再說。
正午時分,謝昭從宮內回府。
良安下眼瞼黑青,幾乎飄著走到謝昭面前行禮道:“老爺,恭喜您終于有名分了。”
府中下人都已經傳開,良安幾次跑去偷聽未果,他實在受不住捂著肚子頻繁跑了茅廁。
謝昭頓住腳步道:“這幾日啟程去北地,你養好身子。”
“紅錦給小的送的湯藥,小的喝完后舒服多了。”
良安不自在地擺弄衣角,拍了拍頭,“夫人出府了,老夫人傳話您回來過去一趟。”
謝昭微微頷首,去見娘親沈氏。
房內點燃著熏香,沈氏不斷地掐著嗓子,脖子下一片血印子。
昨夜在姜府,沈氏和陳氏把酒言歡,別提多高興了,等回到謝府就遭了個晴天霹靂。
也就是一個時辰,沈氏牙齦腫了,嗓子也腫,很是上火。
謝昭為娘沈氏倒一杯清火的茶道:“娘,您安心,兒子用不了多久便會返程回京。”
去年在外過年,今年似乎也趕不回來了。
謝昭正準備繼續寬慰,誰料沈氏嘆口氣道:“元和,你可否與皇上求情,別讓玉珠去了吧?”
沈氏從江南到京城,哪怕馬車寬大,走在官道上晃晃悠悠,也沒那麼舒服。
“玉珠是女子,哪能受這個苦?”
留在京城多好,婆媳倆偶爾去姜府蹭個飯,去別院小住,去逛街采買。
再過幾日,京城周邊楓葉火紅,賞楓,秋獵吃些野味,若到北地可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