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姜玉珠更忙了。
出行的馬匹,馬車都要按照規劃改造,帶的衣物一切從簡。
期間還要安撫爹娘親人,與姐妹們告別,叮囑名下鋪子的掌柜,請商隊前往江南采買糧草,每日只睡兩個時辰。
謝昭忙到夜深回府,正是姜玉珠昏沉的時候,她倦意襲來,眼皮都懶得睜開。
翌日天不亮,姜玉珠身側空空,被褥有翻動的痕跡,證明謝昭回來過。
早膳,沈氏吩咐廚娘燉了燕窩粥,親手端給兒媳。
姜玉珠誠惶誠恐,趕忙站起身道:“娘,您這是做什麼,哪有您伺候兒媳的道理?”
“玉珠,娘今日啟程回江南。”
沈氏不是故意隱瞞,她觀察了幾日,發覺姜玉珠熬得太晚,不想再用自己的事情引兒媳分心。
“娘,怎麼這般匆忙?”
這幾日,沈氏經常去莊子上小住,姜玉珠以為婆婆想要散心,因而沒有過問。
沈氏笑答道:“娘是去莊子準備一些京城的土特產送回江南。”
自打姜玉珠嫁入謝家,從沒送過禮品,這面子總歸是過不去的。
謝家規矩多,沈氏不愿意兒媳因這點細碎的小事,被謝家族人苛責。
沈氏知曉族人喜好,費心思準備幾日,到時候打著姜玉珠的旗號送回,保管無人再有半點違和的聲音傳來。
“娘,兒媳禮數不周,多虧有您在。”
姜玉珠實心實意地道謝。
在大齊,出嫁女侍奉婆婆天經地義,沈氏不但不用她伺候,還事無巨細為她著想,姜玉珠甚至懷疑她是被選中的老天親閨女,這待遇太好了!
“還有老五,在青竹書院念書也沒把規矩落下,收集了京城的試卷,筆墨紙硯等物,以玉珠你的名義,早早的送回江南了。”
謝暄辦事更周到,默默做事,若不是沈氏收到族中感謝姜玉珠的書信,對此也不得而知。
難怪,姜玉珠在謝家的地位持續攀升,拿人的手短,都記得她的好。
臨行前,沈氏還有幾句話叮囑。
“玉珠,如果此行有危險,千萬不要強出頭,咱們女子柔弱,理應躲避在男子身后。”
“到北地,寫幾封報平安的書信,等從北地回京,你不如直接到江南來。”
沈氏的意思,兒子謝昭忙碌可以不回,她們婆媳之間感情好,不好分開太久。
“娘,兒媳嫁給元和以后,的確還沒有回過族中。”
姜玉珠沒扭捏,很快答應了。
交代很多趕路的經驗,沈氏結合自身又道:“玉珠,坐一日馬車腰酸腿疼,尤其是脖子僵硬,元和他手勁兒得當,找他為你按摩舒緩。”
“除了按摩,元和沏茶一絕。”
“沿途路過荒郊野嶺,若你想要如廁或者是洗漱,就喊他把風。”
沈氏看出姜玉珠自立,不愿意麻煩別人,勸道:“你們是夫妻,你找他幫忙天經地義,只要費腦子的難題都丟給他,你不用,萬一便宜別人呢?”
“娘,我都聽您的。”
姜玉珠免不了幫謝昭解釋一句,“娘,元和不是那種人。”
沈氏頷首,她也覺得兒子不是那樣的人,不過女子弱勢,若是和離,男子隨意續娶,對女子的傷害卻是致命的。
“你看看粉蝶,你得留個心眼,多多防備元和,把他的銀子全部掌握在手里。”
沈氏絮叨半個時辰,還是不過癮。
沈嬤嬤聽著聽著,越發察覺不對勁,若不是夫人當年生產她在身邊,真懷疑公子不是夫人親生的!
偏心的婆婆太常見了,偏心兒媳踩兒子,為數不多。
自打夫人來京城與陳氏走動后,個性大變。
雖說夫人沈氏變得潑辣,丟了以往的禮儀規矩,變得有那麼點不可理喻,不過沈嬤嬤察覺,自家夫人過的日子,是連出嫁之前都不曾有過的肆意暢快。
一段時日過后,沈嬤嬤有經驗了,對自家夫人滿口虎狼之詞淡定自如了。
“玉珠,受委屈了找娘說,娘當惡人收拾元和,這樣也不影響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第179章 佳人有約
送別沈氏后幾日,到農歷八月下旬募捐結束,運送糧草的車隊,終于從京城啟程。
啟程那日天不亮,下起了小雨。
在送行的城門處,姜家連門房都在,全員到齊,百十來號人列隊來送別。
姜玉珠哭笑不得地道:“爹娘,女兒只是陪同元和前往北地,路上照顧他的衣食起居,您二老不必憂心。”
當初送別二哥姜懷慶和玉檀郡主,姜家都沒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陳氏眼角布滿血絲,卻笑著拍了姜玉珠的肩膀道:“你這丫頭,你以為這是娘的提議?”
姜家的下人,大多是從西北跟來的老人,在府中二十年多,看著姜玉珠長大,感情深厚。
管事有這個想法,偷偷與下人商議。
陳氏對此根本不知情,等到城門處不久,發覺家里連腿腳不好一直負責修剪后花園花樹的老伯都來了。
“小姐,您一路平安!”
姜管事做了個手勢,百十來號下人同時喊了一嗓子,那聲音高亢,震耳欲聾。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眼神,姜玉珠顫了顫眉毛,故作鎮定地招手,她雖不是將軍,卻有閱兵之感。
幾乎是一個瞬間,下人們齊齊扭頭,直勾勾地看向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