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輕輕揉捏自家夫人的肩膀,慢條斯理地開口,“這些山匪既精明又謹慎,平日住在村里,經常去周邊村子采買,財不露白,與普通村人無異。”
金礦開采兩年,瞞過周邊的村子,瞞過官府,若非張嬸子一行人貪心不足屠村滅口,朝中必將繼續蒙在鼓里。
“元和,偌大的金礦,只有張嬸子這些烏合之眾如何成事?他們走黑市的關系,怕是中間還有人來幫襯。”
若不是姜玉珠被紫衣人劫持過,哪里知道黑市水深,牽扯甚廣。
謝昭笑應道:“夫人,這便與為夫所說的賺大錢有關,不過需要夫人參與。”
“你說。”
行在路上,每日從睜眼開始,姜玉珠坐在馬車上,不是看書就是與丫鬟閑聊打發時間,閑得慌。
若在沿途找點事干,她是很樂意的。
哪怕是小錢,積少成多,等到北地也是可觀的一大筆。
謝昭拿出幾封書信,攤開放到姜玉珠手心道:“夫人請看。”
姜玉珠狐疑地垂頭,信上的字體歪歪扭扭,有些字缺胳膊少腿,她靠著寫簡體字的經驗連猜帶蒙,大概掌握了信息。
“張嬸子與她男人是龍虎山的山匪,幾年前背叛大當家自立門戶,這些年一直被龍虎山的人追殺。”
原本兩邊是不死不休的關系,在下河村開采金礦后,張嬸子的男人通過中人又找上龍虎山,兩邊重修舊好,達成某種約定。
“張嬸子通過龍虎山的大當家引薦,在黑市里采買來路不明的金銀,再通過幾家鋪子銷贓,從中大賺一筆。”
這般,開采的金子過了明路,手中的贓物也沒砸手里,換成實打實的金銀。
下河村藏匿的寶貝充公,只是過了明路的,暗地里還有一大筆,掌握在龍虎山的山匪手中。
“夫人對黑吃黑可有興趣?”
謝昭拿出一張地圖,標記龍虎山的位置。
龍虎山距離下河村有三百多里地,一行人前往北地剛好順路,約莫要走兩三日。
姜玉珠一聽,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笑著湊近謝昭道:“當然有興趣!”
黑吃黑,投入的成本不多,只要大膽干,收獲滿滿。
這筆銀子不用上交官府,留在手中心里極其安穩。
把從龍虎山搜刮來的銀子用于采買軍需,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
姜玉珠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爹姜福祿送的茶壺,眼中透露一抹思量。
賺大錢總要冒險,有付出才有收獲。
“干這一票,值得了!”
姜玉珠把書信謄寫一遍,記住信中所提及的關鍵點。
張嬸子和她男人背叛龍虎山以后,并沒有直接上山,而是找了與龍虎山勾結的戲班子班主,請班主來引薦。
“咱們到了先找班主,把人忽悠過去,隨后找機會上山先探一探。”
龍虎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山匪在此地盤踞多年,搶殺無數。
當地官府多次圍剿,收效甚微。
沿途路過的車隊為保命,都會獻上價值不菲的“過路費”,以此求得平安同行。
這麼多年,山匪無惡不作,身家豐厚。
謝昭提醒姜玉珠,面色凝重幾分:“夫人,事成之后,咱們會發一筆橫財,可此事有幾道關卡,不是所想那般簡單。”
龍虎山的山匪刀口舔血,絕非良善之輩。
一旦暴露,銀子騙不到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姜玉珠冷靜后思忖,等了好一會兒回道:“富貴險中求,不然白嫖那麼簡單的?”
一行人前往北地的時間寬松,完全有時間做個計劃。
喝完一盞茶,姜玉珠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蛋頻頻搖頭:“元和,我這個長相自稱是張嬸子的侄女,誰會相信?”
在張嬸子和班主最近的信中有寫到,張嬸子會派親戚去與班主接洽,準備重金收購黑市流出來的珠寶首飾。
無論張嬸子,中間人班主還是龍虎山的山匪,彼此相互利用也有所保留。
張嬸子自稱身后有大靠山幾次撒錢,龍虎山垂涎不已,也有黑吃黑的心思,只不過沒摸清楚,不敢貿然行動罷了。
只要利用好這一點,不但能拿下龍虎山,為當地的百姓絕了后患,還可接管山匪的身家,掌握黑市銷贓的渠道,一舉數得。
謝昭雙手撫上姜玉珠的面頰,仔細端詳后,湊到她耳邊低語道:“夫人面若桃花,張嬸子可沒有這樣的大福氣有你這般貌美的侄女。”
呼出來的熱氣,鉆入姜玉珠的耳廓中,他身上的竹香味,擾得姜玉珠心亂如麻,她下意識地道:“我,我可以扮丑。”
“玉珠,你且來看。”
火燭之下,謝昭熟練地拿出麻子臉的面具貼合在面上,毫無保留。
姜玉珠驚得差點從車凳上彈起,指著謝昭道:“你是和小黑臉在一起的麻子臉,去第一樓聽過戲,還陪著小黑臉來過生發鋪子!”
“夫人好記性。”
謝昭側過頭,盯著略顯不安的姜玉珠調侃道,“不過,夫人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什麼?”
姜玉珠突然想到,湊到謝昭面前撕他的臉皮,發覺貼合完好,摸起來也沒有異樣的感覺。
“我想起來了!”
姜玉珠瞇了瞇眼。
謝昭頷首,等著他家夫人道歉,誰料姜玉珠卻道:“元和,你陪著小黑臉去生發鋪子,我聽粉蝶說你結了銀子,那一筆銀錢是你的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