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中,謝昭神色淡漠,眼底似有火光在燃燒。
曹知縣瞳孔瑟縮了下,打定主意頑抗到底,于是睜著眼說瞎話狡辯道:“下官來翟家村,是為與村人商議賠償之事。”
曹知縣完全否定了毀尸滅跡一事,多方位為自己找補。
村人冷眼看這一幕,不由得感到諷刺。
以往趾高氣揚,動不動就問罪的曹知縣,在謝大人面前猶如一只搖著尾巴的哈巴狗,丑態百出。
暗夜里,四周的火把形成一條條火龍。
謝昭的神色明滅,如墨一般眸子不見半點波瀾,好似看不見的黑色大網,沉沉地籠罩在曹知縣身上。
“謝大人,下官……”
曹知縣匍匐在地,仿佛被困住,掙扎不了半分,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恐懼。
盡管如此,曹知縣雙手伏在地上,盡量讓自己不那麼顫抖:“謝大人,汝陽修造擴充官道,平城知府劉大人已經給了最后期限,下官作為汝陽父母官,不敢忤逆劉大人,實屬是無奈之舉。”
“之前所說的是為嚇唬翟家村人盡快搬遷,補償照給。”
聽說平城知府劉大人與衛首輔是同窗,在京城有關系,曹知縣故意拎出來,也是為告知謝昭不要輕舉妄動。
曹知縣是劉大人的下屬,變相是等于衛首輔的人。
“曹廉,你死到臨頭,還敢用區區一個小小的知府來壓本官?”
官場上抱團官官相護,謝昭深諳其道。
想不到在汝陽,竟被一個芝麻官暗中威脅。
“曹廉,你在汝陽當了十幾年縣令,百姓們戰戰兢兢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你魚肉鄉里,搜刮民脂,草菅人命,所有的罪狀皆有據可查,死不足惜,本官可曾冤枉了你?”
說到最后,謝昭尾音轉冷,眸中彌漫著肅殺之氣。
“良安,請尚方寶劍!”
尚方寶劍到,按法誅奸贓,如皇上親臨!
謝昭手執寶劍,手背青筋凸起,眉眼在燈火之下更是深艷,目光透露出來的,是絕對的淡漠與殺意。
曹知縣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靈魂發出顫抖:“謝昭,你不能殺我!”
曹知縣在地上滾了一圈,正要來個鯉魚打挺,連后半句話都沒說完,只見銀光一閃后,他的人頭落地。
謝昭居高臨下,淺淡的衣袍沒有沾染一點骯臟的血污。
史尤看到這一幕,嚇得尿了褲子,上嘴唇碰下嘴唇,哆哆嗦嗦一句話說不出。
良安一把按住史尤,扒掉他的里衣,露出后背上顯眼的抓痕。
姜玉珠檢查過后,確定道:“與許姑娘手指縫隙殘留的模糊的血肉一致。”
曹廉掉了腦袋,謝昭卻沒有別的動作。
姜玉珠隱約有些了解,史尤沒有官身,不至于動用尚方寶劍。
圍觀的百姓們被眼前一幕刺激到,紛紛震驚到說不出話。
等反應過來后,眾人歡呼雀躍道:“狗官死了,謝大人高潔,為咱們百姓做主!”
村里的女子則是哭道:“有謝大人在,許姑娘不會不明不白的死去,沉冤得雪了!”
殺了曹廉后,后續還有一大堆的麻煩事。
謝昭連夜到汝陽衙門,根據百姓提供的線索,開始整治。
曹知縣留下的衙役,十個有九個都是他的狗腿子,作惡多端。
作惡的衙役全數被關入牢房里,牢房中被放出來一批因得罪曹知縣無端被關押的可憐人。
其中有商戶,有百姓,眾人長跪不起,只想以這樣的方式對謝大人表達感激之心。
紅鯉幾個丫鬟跟著一隊人馬去曹府抄家,大開眼界。
“夫人,京城里罕見的珊瑚,在曹府就是普通的擺件!”
“您是不知道,曹知縣睡的床榻,床腳是實打實的真金!”
幾個丫鬟嘖嘖稱奇,就連姜玉珠都有些不敢置信,隨手翻看富貴樓的賬冊,區區一個縣令,多年斂財甚至超過了二品京官。
曹知縣被砍頭,汝陽百姓奔走相告。
眾人在喜悅的同時,又陷入深深的憂慮中。
有一個曹知縣,他們已經成為驚弓之鳥,很怕再來一個糟心的父母官,汝陽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夫人,衙門門口來了告官的百姓,多是因人命官司而來。”
紅錦打聽始末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些窮苦的可憐人,親眷早已被屈打成招含冤而死,墳頭長了草。
“史尤仗著曹知縣當后盾,后宅里還擄了十幾個好人家的姑娘。”
如今這些姑娘被糟蹋,即便得救也活不下去了,尋死覓活。
可以說,曹知縣和手下爪牙的罪行,罄竹難書。
姜玉珠擰眉沉思,而后問道:“那些姑娘在哪里?”
“暫時安置在衙門后宅,等候親人來接。”
已經兩個時辰,消息早已散出去,來接人的寥寥無幾。
紅錦面色滿是憐憫,解釋道:“夫人,她們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家里都不富裕,一大家子不僅有爹娘,還有兄嫂等人,一旦被接回去,多一張嘴,只能吃喝在娘家……”
家人一多,心不齊。
娘家接人,得考慮全家的生計問題。
盡管善良的百姓會同情遭受苦難的女子,卻還是忍不住在背后說嘴。
第202章 沒聽夠
姜玉珠帶著幾個丫鬟到后宅,發覺還剩下八九個女子找不到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