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不在姜玉珠考慮范圍內。
背地里,莫千羽很是感慨地道:“謝兄,小弟真羨慕你。”
謝昭端著茶盞的手一頓,唇角微彎,故作不在意地道:“哦,羨慕什麼?”
“怪不得芷蘭與嫂夫人交好,實在是嫂夫人眼界開闊,重情重義,換個角度來看,若謝兄你被蠻子擄走,她也會做到這個地步。”
人大多逐利,愿意拿出全部身家救人,不僅說說而已。
聽起來簡單,卻并非所有人都有這個魄力。
為此莫千羽深受觸動,以前對姜玉珠有諸多誤會,反復被打臉后,他才察覺到自身的狹隘。
謝昭眉心微蹙,聽起來像是在夸他,話里話外卻有詛咒的意思。
輕抿一口茶,謝昭盯著浮起茶葉沫子的渾濁茶湯,篤定道:“不會。”
不會被蠻子抓走淪為階下囚,謝昭有這個自信。
場面一度凝滯,莫千羽盯著謝昭神色變幻,誤以為姜玉珠舍不得銀子,恍然道:“謝兄,原來你還沒搞定嫂夫人?”
也是,姜玉珠背后有整個姜家做后盾。
謝昭能給的,姜家一樣可以給。
這般女子,不會被情情愛愛沖昏頭腦,不好騙。
莫千羽主動站起身,來到謝昭身側安慰道:“謝兄,咱們當兄弟這麼多年,小弟發覺很多方面不如你,你如此攻于算計,幾乎算無遺策,卻也沒把自知之明丟了,實屬難得了。”
沒錯,莫千羽也認為在姜玉珠的心中,姜懷慶的地位高于謝昭。
哪曾想與謝昭不謀而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謝昭:“……”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懶得與莫千羽掰扯,謝昭先一步離開軍中大帳。
莫千羽有一句話沒說錯,若謝昭真被俘,姜玉珠不會拿出全部身家贖他,他配嗎?
說到底,謝昭地位低下,想要提高地位,唯有父憑子貴。
晌午時分,天色暗淡,又飄了小雪花。
姜玉珠摒棄腦中混亂的想法,把芍藥等人叫到面前,傳授縫合的方式。
等授課結束,天已經擦黑了。
軍中大帳內,燈火通明。
姜玉珠挖出蠻子殘存在將士體內的暗器,神色越發凝重:“莫少將軍,郡主,你們看……”
類似子彈頭一般大小,卻是十字花的構造。
“造成的傷口需要縫合,否則會形成多次的撕裂。”
姜玉珠從郎中的角度上來分析,蠻子這一次下了狠手。
設計的暗器,是這一場戰事致勝的法寶。
“將士們是血肉之軀,沒有鎧甲的將士,對暗器防不勝防。”
在戰場上,講人情是最沒用的,唯有拼命,殺了敵軍,才可保全自己。
姜玉珠單純就裝備上提出建議,己方需要大批量采購鎧甲,與此同時改良兵器,以牙還牙。
在軍中大帳,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姜玉珠說完,已經做好被群嘲的準備。
誰料,眾位將領沉默了。
好半晌,一個大胡子道:“謝夫人,蠻子改良暗器已經有幾日了,其實咱們也有應對的辦法,只不過……”
盡管很羞恥,大胡子仍舊酸澀地道:“咱們沒錢。”
如果不是謝昭運送的糧草及時送入邊城,將士們已經將三頓飯縮減成兩頓了。
軍中所需,全靠百姓們從自己的口糧中摳省,一粒米一粒米湊上來的。
“以前也沒有鎧甲?”
來之前,姜玉珠從小道消息那得知城北大營軍需緊張,等來了后發現,那是真窮!
國庫曾撥下來款項,中途被山匪劫走。
連年戰事,除了將士們衣食住行,還有死傷將士的撫恤金,加在一起是龐大的數目。
大胡子耷拉著腦袋回道:“鎧甲都是二十來年以前制造的一批鐵甲,太過沉重,若是穿戴上,將士們身子不夠靈活……”
主要原因是保存不夠得當,鐵甲早已上銹,性能遠不如從前。
“玉珠,還有一個原因。”
兩軍混戰,蠻子穿戴的正是當年城北大營制造那一批鐵甲。
玉檀郡主說起大齊將士不用鐵甲的主要原因,是因不夠有識別性。
姜玉珠微微詫異,她對鎧甲略知一二,難道大齊還沒有布面甲?
金屬鎧甲,制作工藝復雜,幾十萬將士的軍需,整合在一處是天價。
若把甲片縫在棉布上,冬日棉在里,夏日反穿亮出甲片,兩面穿冬暖夏涼。
這般有很好的防御效果,而且相當輕便!
而且,如果從之前殘留下來的鎧甲就地取材,可以節省一大批銀錢。
姜玉珠有這個想法,決定研究出來后,再拿出來展示。
剛到晚膳時分,有將士傳信道:“少將軍,郡主,蠻子那邊已經帶人來交易了!”
玉檀郡主心不由得一緊,騰地站起身。
姜玉珠握住玉檀郡主的手,察覺到她的手心冰涼,滿是滑膩的冷汗。
“玉珠,你放心。”
玉檀郡主回握住姜玉珠,咬牙鎮定地道。
兩軍陣前,彼此都有一塊用于遮擋的土坡。
蠻子派出一小隊人馬站在中心,捆著一個穿著囚服的人。
天色暗,哪怕有白雪映襯,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臉。
不過看身形,與姜懷慶大差不差。
“怎麼樣,蕭玉檀,你可愿意換你的情郎?”
蠻子用蹩腳的大齊話喊道,隨后發出拉風箱一般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