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盯著手中的錢袋,眸中閃過思量:“齊林,都說男主外,女主內,你把錢財交到我手中,是不是默認……”
謝昭的意思是,齊林看出他當家做主。
送上門的便宜干兒子,還有點眼力見。
謝昭對稱呼沒有異議,就當提前適應喜當爹。
還不等謝昭清晰地表達,察覺出來的齊林當即打斷,抬高了聲音:“不是!”
齊林僵了一下,怕被誤會,轉頭對姜玉珠露出討好的笑道:“干娘,兒子可不是干爹說的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走了幾個時辰,姜玉珠小腿腫脹,她剛做出要揉腿的動作,謝昭趕忙上前。
力道拿捏適中,姜玉珠脹痛的小腿得到緩解,發出滿足的喟嘆。
這個場景,更加堅定齊林的立場。
得罪干爹無所謂,要緊抱干娘的大腿!
“干娘,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出門,沒有人隨身帶著銀子,都是交給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再不濟還有車夫。”
齊林言外之意,謝昭的地位等同于下人。
“你的眼神……”
姜玉珠抿唇微笑,將后半句話咽到肚子里。
她與謝昭本意是隱藏身份,夫妻倆誰上誰下,顯得不是那麼的重要。
三人吃了一頓飽飯。
劉掌柜帶人打劫,齊林受了驚嚇毫無睡意,主動提議道:“干爹,干娘,今晚我來值夜。”
聞言,謝昭進入姜玉珠準備好的睡袋中,半晌后他才清淡地道:“也好。”
地道里漆黑一片,不見天日。
姜玉珠靠在謝昭懷中,很快沉沉睡去。
等醒來后,齊林已經端來燒熱的水,簡單洗漱后吃了餛飩,一行人繼續上路。
有劉掌柜打劫那些包裹堆在小推車上,加重了至少一半重量。
哪怕地面不平,謝昭推動起來,似乎沒有任何阻力。
走出一段,齊林湊上去討好地道:“干爹,您歇一會兒,還是我來推車吧。”
謝昭挑眉沒有作答,而是將把手給了齊林。
正好前面有一個稍微不平的土坡,齊林咬牙切齒,使出吃奶的勁兒,推車還在原地紋絲未動。
嘗試未果,齊林面紅耳赤,厚著臉皮向姜玉珠求救:“干娘,這……”
“換你干爹來吧,他力氣大。”
姜玉珠憋笑,他以為齊林認干親就是隨口一說,誰料齊林真把她和謝昭當成爹娘來孝敬。
這感覺,略微有些奇妙。
在地道里無聊,除了趕路做不了別的。
謝昭話少,姜玉珠轉而找齊林攀談:“你還沒娶親?”
看齊林的年紀,也已經過了二十。
提到親事,齊林開始扭捏起來,捏著袖子不自在地道:“干娘,兒子今年二十有五,前些年定過親,不過因爹爹意外亡故守孝,就耽擱了三年。”
定親的女子與齊林年歲相仿,總不好再等到二十來歲,最后兩家商議,女方家主動退親。
“這也出了孝期,你怎麼還沒娶上媳婦?”
姜玉珠的話題無非是些家長里短,三言兩語把齊林的家境打探得一清二楚。
齊林垂下頭,露出一抹苦笑。
停了好半晌,他這才幽幽地道:“干娘,您不是外人,我也不瞞著您,是因為家姐。”
“咱們邊城百姓,哪里有不恨蠻子的?”
齊林也恨,尤其他家就是受害者。
“家姐嫁給了蠻子后,周圍鄰居不與齊家來往了。”
女子壞了名聲嫁不出去,男子也一樣娶不到媳婦。
早些年兩國未開戰,齊家與鄰居還算緩和,平日見面好歹打個招呼。
至于現在……
“前幾日,家里大門在夜里被人卸下來了。”
邊城的百姓恨透了蠻子,把齊家等同看待。
誰家吵架氣不順了,就站在院中罵齊家出氣,張口閉口讓齊家滾出邊城。
姜玉珠一臉同情地問齊林:“你不委屈嗎?”
“委屈有什麼用,他們說的是事實。”
開始齊林很難受,畢竟蠻子對于他有殺父之仇,被罵得時間長了,也就不痛不癢了。
只是偶爾遭到冷眼,心里還會鈍痛。
蠻子全民皆兵,同樣憎恨大齊人,但也不能一桿子全部拍死,總有幾個好人。
“當年家姐難以抉擇,還是我勸的。”
齊林陷入回憶中,反正他雖然因不被理解難過,卻也沒有后悔。
如今齊菊在婆家過得不錯,這也是齊林最為欣慰的地方。
好在齊菊不知道這些,不然也會跟著一起難過,還得感到虧欠。
“至于娶妻生子,還是靠緣分。“
齊林揉揉臉,反正他個子矮,也不好說媳婦。
聊的多了,姜玉珠挖掘到齊林身上的閃光點,臉皮厚,心大,豁達。
又走了幾個時辰,差不多走到中間地帶。
沿途有幾處血跡,卻沒有見到路人。
歇腳之時,齊林望著兩側關閉的木頭門,一臉戒備。
“干爹干娘,我預感有些不好。”
以往走到中間,好歹看到幾個喘氣的活人。
一行三人走了許久,只有地面上的血跡提醒他們有人曾路過。
木頭門里,大概率裝著尸身。
此等境遇,謝昭早已預料,提前做好防備。
休息后上路,地道中間躺著一個人。
那人呈現跪趴的姿勢,周邊是血,他似乎不肯放棄,艱難地往前爬。
只可惜受傷嚴重,在原地掙扎片刻,還是徒勞。
“兄弟,需要幫忙嗎?”
齊林見不得這樣,琢磨下他這邊人多,有干爹干娘保駕護航,這才湊到前面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