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張耀祖已經披上了大氅,見狀鬧道:“奶,就是大丫這個小蹄子害得俺掉了冰窟窿,千萬不能放過她!”
先把張大丫騙回家揍一頓再說,否則張耀祖心中窩火。
張老太會意,對著張耀祖使眼色,眼睛差點抽筋。
為即將到手的銀子,張老太難得沉下臉訓斥乖孫道:“耀祖,你是讀書人,咋能這般說你堂姐?”
張耀祖冷哼一聲,不依不饒道:“奶,你咋偏心了呢?”
放在平日,張耀祖張口閉口張大丫是他的使喚丫頭,為他端茶倒水打洗腳水。
張老太磕磕巴巴答不上來,只得再次使眼色。
眼前的一幕格外諷刺,蘭花摩挲著女兒的頭頂,心中更加酸澀。
以往她男人活著,夫妻倆從早忙到晚,一門心思賺錢,只為大丫過得好些,哪里知道在老宅,女兒過的還不如家中養的肥豬。
張老太總說丫頭不好嬌慣,大丫幾歲搬著小板凳上灶臺,幾次差點掉入大鐵鍋里。
蘭花沒有私心,更不懂私藏的銀子,把所有賺來的銀子全部上交給張老太,夫妻倆任勞任怨供著全家十幾口人穿衣吃飯。
現在她男人沒了,天塌了。
“張老太,你少揣著明白當糊涂!”
蘭花累了,懶得與張老太掰扯,“這些年俺與大丫爹拿回來的銀子少說有幾百兩,俺只要三百兩。”
“不可能!”
張老太對蘭花怒目而視,罵道,“家里吃穿用度不花錢,耀祖念書不請先生?這麼多張嘴,不養活?”
“那與俺有啥關系?家里早就分家了。”
確切地說,是蘭花和她男人被分出去。
雖如此,還要給家里交錢。
張家其余的人好吃懶做,把僅有的幾畝地佃給村人來耕種。
張老太是個農家老太太,十指不沾陽春水,全靠孫女張大丫洗衣做飯,喂豬喂雞。
家里好吃好喝,全部進了張耀祖的嘴巴。
“沒錢!”
二人談不攏,張老太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兒啊,你出了意外沒了,你媳婦就開始要逼死俺這個老的,沒天理啊!”
蘭花冷眼打量,懶得和張老太繼續演戲,她垂眸想了一會兒,懨懨地道:“算了,若是大丫爹活著,也不希望這般。”
“俺家老二最貼心,兒啊,你咋說走就走了呢!”
張老太干打雷不下雨,哭嚎了幾嗓子。
蘭花則是道:“看耀祖面色不好,張家就這麼一個讀書人,不如去城里看看吧?”
對于張家人,蘭花看得透徹。
以張老太的性子,就算成功被威脅,在給銀子上也會做手腳。
到下晌,村里來黑中人,蘭花和女兒大丫的命運即將被改寫。
既如此,她為啥還要找張老太開口要錢?
“那是,先生都說耀祖有狀元之才!”
提到乖孫,張老太再度變臉,很是得意。
察覺到蘭花說的有道理,張家立馬有人跑腿,從家里拉來驢車,張老太和全家人陪同,浩浩蕩蕩進城。
不是張老太不想訛詐姜玉珠一行人,而是張家后輩里有人識字,認得將軍府的馬車。
張老太一聽,怕被將軍府的人找麻煩,找個借口溜走,爛攤子留給蘭花。
一行人走遠,蘭花這才蹲下身一手支撐地面下跪:“恩人,若是不嫌棄,跟小婦人回去烤火吧?”
村里的屋子有火炕,房內怎麼也比外面暖和。
姜玉珠看到護衛的濕襖子還沒干,答應下來。
莫顏則是湊上去問道:“嬸子,你之前那麼強硬找張老太要三百兩,怎麼突然不提了?”
看蘭花的性子,也不像突然想通,那其中必然有隱情。
“恩人,俺也不瞞著您,就算用手段討要,銀子在張老太手里,她可以想出一百種法子使絆子。”
張老太心狠,硬碰硬的話,蘭花又擔心張老太對女兒大丫下手。
把張家人支開,蘭花為回去拿錢,她知曉張老太的藏錢地,就在地窖里。
等回到村里,在護衛的幫忙之下,蘭花從地窖里搬運出來一個頗為沉重的大箱子。
箱子被撬開,滿滿一大箱子的金銀,還有幾樣簡單的首飾。
對于村里人來說,是一筆巨款。
“你不怕張老太回來發現東西丟了報官?”
姜玉珠佩服蘭花的果斷,關心她的后續打算。
蘭花搖了搖頭,就算被張老太察覺,張老太也不敢聲張。
“這些銀子只有俺和大丫爹的幾百兩,這些年全家人吃穿花費一些,俺估算還有個三百兩,剩下的銀子,俺會報官交給官府。”
是她的她拿著,不義之財,蘭花拿著虧心。
“恩人,能否借用您的馬車去一趟衙門?”
蘭花回村以后,發覺村人經常與黑中人走動。
蘭花嫁到張家村后,平日與娘家離得遠的幾個小媳婦交好,這次她回來以后,奇怪的那些媳婦幾乎都消失了。
每次蘭花問起來,張老太就搪塞說被休回娘家。
“俺偷聽了張老太和耀祖娘說話,得知她們皆在生產后被賣到蠻族。”
到蠻族的婦人,免不了被糟蹋的命運。
蘭花忍受喪夫之痛又要保護女兒大丫,還M.L.Z.L.得留在村里找線索。
她與張老太不和,在生產后,少不得也要被賣掉。
“俺故意在村里留了一段時日,拿到銀子就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