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灑掃的下人,也需要知根底。
“南邊罪臣家里的下人,至少懂得規矩,到時候簽訂死契,主子相當于解救他們于水火了。”
重陽征求姜玉珠的意見,這般下人不需要調教,直接可以上手。
不過流放許久,這些下人可能有暗病,還要請嚴郎中想把脈看診。
“也好,重陽你帶路,咱們去看看。”
北地不是京城,姜玉珠對待下人條件并不嚴苛,但需要身強體健能做活兒的。
若是一群老弱病殘,還指望在府上吃喝將養身子,姜玉珠拒絕,府上不是慈善堂。
因為有蘭花的事情耽擱,一行人到達集市的時間晚了些,幾乎快到散市的時辰。
整個市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人。
有中人手里的下人沒賣出去,唉聲嘆氣,見有馬車過來,眾人又湊上前,眼底露出一抹希冀。
重陽手里拿著一本冊子,回稟道:“主子,咱們府上還需要幾個負責灑掃的丫鬟婆子,兩名門房,兩個傳話跑腿的小廝……”
除此之外,還需要趕車的車夫,掃雪劈柴做雜活的壯勞力,零零總總至少要十幾人。
罪奴不清白,原本又都有主子。
很多來買人的富貴人,聽說罪奴都是南邊來的,擔心他們受不得凍,買到府上感染風寒,請郎中看病吃藥又得花費一大筆銀子。
如此算下來不劃算,使得大多數人打消念頭。
“主子,咱們沒這個顧慮,嚴郎中說想借住在府上。”
嚴郎中和小廝小五挾恩圖報,臉皮極厚,在府上吃住分外自得,重陽有時候恍惚感覺他才是那個來做客的。
既然嚴郎中賴著不走,己方能利用就利用。
“重陽,你說的沒錯。”
有自己送上門的郎中,姜玉珠用著順手。
罪臣家眷還有七八人,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格外凄涼。
見美貌的婦人帶著丫鬟走過來,眾人被吸引住視線,內心突然有不可能的想法。
難道,真有人不嫌棄他們?
其實主家染上瘧疾亡故之后,他們心灰意冷也曾有過放棄的念頭,奈何命硬,真的堅持到了北地邊城。
“夫人,小的原來做管事,識字,懂得算賬,能說會寫。”
罪奴堆里,一個中年的漢子上前一步,主動推銷自己道。
第254章 飯桶兄妹
姜玉珠站定,不動聲色,她已經準備把罪奴全部買下。
現下見對方主動推銷,也想給這些人一個展示的機會。
“哦?”
姜玉珠饒有興致地打量中年漢子,他身材瘦削,腰有些彎,大冷天鞋子露出腳趾,足以見落魄。
哪怕衣衫破爛,漢子的眼睛很亮,看來有幾分洞察人心的精明。
“小的不要工錢,只求一口飽飯,愿意為夫人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管事龔淮施了一禮,他自詡看人精準,來挑選下人的夫人絕對是一行人最好的歸宿。
“小的幾人皆為罪奴,從南邊流放到北地,自知身份低賤,不敢妄想別的,只求有口飯吃,有個棲身之所。”
龔淮心中打鼓,自知他們全部被買下的幾率不高。
他已經想好,如果注定又要分開,就先為幾個丫鬟找到人家,他一個漢子懂得讀書識字,更好發賣。
“你之前也推銷過自己?”
姜玉珠略微疑惑,看龔管事雖然身子不太好,卻也不是臥病在床。
這年頭富戶買下人,都指望一人當兩個人用。
龔淮懂識字算賬,這樣的下人打著燈籠難找,他若是主動坦言,怕是有富戶為此打破頭爭搶。
“沒有。”
龔淮搖搖頭,如果他想找到主家,必定要與其余人分開。
從南邊到北地,他們相互扶持,彼此誰也沒有放棄,這才活著到了邊城。
在龔淮心里,他們都是他的親人。
“小的看出夫人面善,所以才有了心思。”
龔淮沒有隱瞞想法,直言道,“夫人身邊的丫鬟氣色紅暈,帶著靈氣,可見平日里過得很好,只有和善的主家才可能養的出這般下人。”
至于原主家……
龔淮作為管事,也沒少遭受責罵。
這些丫鬟被責罰,罰跪,打板子,干苦力,都是家常便飯。
從前龔淮也曾想過為何他的主家這般難伺候,而被流放之后,多虧被反復折磨有了底子,他們這些人才能平安無事地活著到北地。
“好,那你們都跟著本夫人走吧。”
姜玉珠的規矩并不多,下人做錯事,只要在可忍耐的范圍內,她都不會責罰。
唯一一點,她討厭背叛。
“龔管事,府上沒有準備你們的衣物,你們先回府,等明日派人叫個成衣鋪子的掌柜帶著衣物上門,你們自己每人先挑選兩套換洗,余下的選料子年前統一做。”
姜玉珠數了數,八個人再加上蘭花母女,基本可以維持府上正常運轉。
她給了銀子拿到賣身契,卻被中人叫住。
中人見姜玉珠連價錢都沒還,試探地道:“夫人,您府上還缺壯勞力嗎?”
罪奴是代替官府發賣,中人來這一趟還沒開張。
他帶了兄妹倆,已經在集市上轉悠兩個月。
無論中人怎麼忽悠,無人問津,算是砸手里了!
眼看過年了,再賣不出去,兄妹倆要在家里過年,想到那場景,中人腦袋嗡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