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
人形噴水機還在制造唾液,嚴臨終于忍無可忍,嗓音拔高了些。
一旁,官差湊過來歉意地道:“咱們沒有撒謊騙人,那章氏還在樹上掛著,是馬老大流了鼻血,正好甩到嚴郎中身上……”
原本嚴臨已經有所好轉了,因為飛來的鼻血再次犯病。
姜玉珠搖頭嘆息,第一次同情嚴臨的背運。
“謝夫人,您是來救我的嗎?”
嚴臨很感動,成藥鋪子再讓給姜玉珠一成利,他都是愿意的。
姜玉珠閉口不言,視線落到后院小花園內一棵樹干粗大的古樹上。
農歷四月初,天朗氣清,樹上已經長出來新鮮的嫩葉。
章氏穿著一身粉嫩的衣裙,掛在高處,雙眼圓睜面目猙獰。
樹下,仵作正在指揮官差,眾人正在挖坑。
姜玉珠看到仵作如此專業,肅然起敬,難道大齊法醫學已經這麼發達了?
在現代,的確有通過下方土壤檢驗微生物判斷是否為自縊身亡的手法。
靜靜地站在一側,姜玉珠沒有打擾。
等了半晌,越看越不對,她問一旁的官差道:“差爺,這個坑有必要挖這麼深嗎?”
“夫人,您是外鄉人,不懂咱們這個地方的習俗,這個坑要挖三尺,不能淺了。”
官差說完,找到一把尺子測量,又催促了幾句。
姜玉珠面色茫然,難道是她會錯意了?
看出姜玉珠不解,官差主動解惑道:“您看,馬府上下大把的地方,章氏偏生選擇在樹下投繯,那是因為這種死法更接地氣。”
“傳聞自縊橫死的人不會得到鬼差進入地府的路引,因而要在地下三尺埋木炭,以保證入土為安,下輩子投胎轉世去個好人家。”
章氏既然是自縊,必定率先埋了木炭。
姜玉珠頭一次聽說,卻也不好表現出什麼,死者為大,尊重當地習俗。
“挖出來了,有木炭,是自縊的!”
仵作和官差把木炭夾出來,給馬家人展示。
奇怪的是,馬老太太并沒有表現出幸災樂禍,而是一臉心事重重地哭道:“章氏,你咋這麼想不開呢?”
其余馬家人面色陰沉,看不出什麼表情。
馬老頭的女兒馬小琴嗤笑道:“以章氏的厚臉皮怎麼會放棄馬家的家財?多半是我爹死的冤枉,跑來找狐貍精算賬來了!”
此言一出,馬家眾人面色各異。
馬小琴還覺得不痛快,又諷刺地道:“娘,章氏死的正是時候,可以和爹爹一起合葬,彼此做個伴。”
“你這丫頭還不滾回婆家,少管娘家的事!”
馬老太太聽出女兒意有所指,氣得跳腳。
雖說早就看馬老頭不順眼了,可是她憑啥成全死老頭子和狐貍精?偏不!
馬小琴則是陰陽怪氣地道:“爹在世的時候可是說得明明白白,我是馬家女,家產有我的一份!”
“少做白日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馬老大沒有發話,馬老二不愿意了。
家產就那麼多,多一個人分錢,他拿的就會少一分。
觸碰自己的利益,馬老二氣急敗壞地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瞅瞅你嫁的是啥人,三天兩頭回娘家打秋風,不害臊?”
第294章 排擠一個少一個
馬小琴皮笑肉不笑,不以為意地道,“章氏害臊了,所以投繯了嗎?”
這下,馬家眾人很是難堪,沒有再接話。
馬老大拉了馬老二一下,皺眉道:“二弟,小妹也是馬家人,如今當務之急是把爹爹后事操辦好,至于家中錢財,延后再議。”
“行吧,我聽大哥的。”
馬老二說完,瞪了馬小琴一眼。
馬小琴詫異地瞟向馬老大,隨后垂眸陷入沉思中,沒有再蹦跶了。
馬家的關系錯綜復雜,姜玉珠盡收眼底。
“夫人,章氏真是投繯身亡的嗎?”
紅鯉感到不可置信,章氏掛在樹上的位置過于高了,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難道,之前章氏表現出來的也是裝的?
姜玉珠觀察了下,回道:“雖說腳下埋炭的習俗不能作為章氏投繯的證據,但是就目前來看,章氏的確是投繯而亡。”
生前自縊和死后被吊起來,有很多差異,這是現代法醫學的必修之課。
姜玉珠對比二者的區別,確認章氏是生前投繯,至于其中是否有隱情,那只有已經死了的章氏知曉。
“投繯自盡的人面色蒼白,被勒死之人面色紫紅,有經驗的仵作一眼便會發現。”
接下來,章氏被放下來,仵作在進行仔細的驗尸后,得出結論。
姜玉珠認可仵作的手法,支持章氏是自縊而死的結論。
但是主動投繯還是被綁著強迫,有沒有人使用過暴力,不得而知了。
姜玉珠勘察地點后道:“章氏投繯的位置過于高,若沒有梯子等物,很難爬上去。”
昨日,章氏在一連串的打擊驚嚇掙扎后,有心思埋木炭,順便找梯子投繯?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官差也對此有疑惑,看向馬老太太道:“是不是因章氏揭穿你與門房老頭不清白的關系,你懷恨在心,所以想法子除掉了章氏?”
馬老太太直呼冤枉,叫苦不迭:“差爺,民婦討厭章氏,這也不是秘密了,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民婦哪有這個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