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眼睛哭的又紅又腫。
褚奕顧不得許多,抱起孟棠便往外走。
芳寧連忙抱起那十卷經書,跟在他后頭。
恰逢此刻,太后帶著柳嬤嬤等一干宮人,來到佛堂門口。
太后滿臉威嚴道:“皇上回來了。”
她漠然瞧著褚奕懷中的人,道:“陛下既已回來,怎的不來給哀家請安,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后了。”
褚奕臉色難看。
禁水禁食,跪佛堂。
他想起他八歲后,齊太妃死后,他被當時還不是太后的淑妃收養。
外界都說淑妃賢良淑德,可這個女人心卻黑的很。
褚奕寄居淑妃這兒時,也是三天一小罰,五天一大罰。
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懲罰他。
罰他四九天里,不許穿鞋,光著一雙腳去內務府領份例。
天寒地凍,腳踩在滿是霜雪的地面上,紅腫開裂,發紅流膿。
罰他趴在當時還是四皇子的太后親子面前,給四皇子當牛做馬騎,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作踐他。
佛堂,他也跪過。
禁水禁食,他也受過。
想起了曾經一樁樁一件件磋磨,褚奕雙目猩紅,他道:“母后不說,兒臣都險些要忘了,母后曾經也對兒臣這般。”
太后臉色難看。
自打陛下登基后,太后每日每夜都擔心褚奕會翻舊賬,報復自己。
可是他沒有,該給的他從來不少她,給了她太后應有的尊榮。
她想,應當是皇帝忌憚聶家,所以不敢。
可如今,褚奕那雙眼里迸發出的恨意,讓她膽戰心驚。
褚奕壓抑了十四年,他從未忘記過這婦人對自己做過的一切。
“百善孝為先,朕也想敬著母后讓著母后,你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鬧,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不代表,你可以真的傷害朕的皇后!”
“皇后是一國之母,是后宮之主,是朕明媒正娶!”
太后倒吸了一口氣,說:“皇帝這是在責怪哀家嗎?皇后做的不好,哀家自然要罰,否則這后宮成什麼樣?她孟棠還如何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褚奕笑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在佛堂內徘徊,他說:“像母后這般,虐待養子,攀權附勢的表率嗎?”
“你!你!”太后氣的臉色發白,身體晃了晃。
柳嬤嬤連忙扶住他。
柳嬤嬤見此,忍不住開口:“陛下,您這話說的未免太過分,您別忘了,當初您登基,太后的母家聶家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褚奕一雙厲眸,霎時望向柳嬤嬤,他厲斥一聲:“主子說話,誰準你開口?母后平日里就是這樣教下人的?”
柳嬤嬤聽此,大驚失色。
褚奕冷漠道:“給朕押住,掌嘴,沒有朕的允許不準停。”
這些年來,陛下一直對太后和顏悅色,導致太后宮里的人忘了,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嬤嬤連忙跪在太后面前,慌慌張張道:“太后娘娘救我,救我啊!”
太后心中微微動容,她說:“柳嬤嬤是哀家身邊的老人了,是隨哀家從聶府出來的。”
褚奕打斷她,道:“孟棠也跟了我七年。”
他瞥了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芳寧,道:“你去掌她的嘴。”
芳寧愕然抬起頭,睜大了眼睛。
她雙眸里溢出了淚花,將這些天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她福了福身子,道:“是,陛下,奴婢這就去。”
芳寧走到柳嬤嬤面前。
柳嬤嬤昔日臉上的傲慢與趾高氣揚,瞬間不見,被惶恐所取代。
李常福押著柳嬤嬤,芳寧抬手,“啪”的一聲,用力甩下,使勁了全身的力氣。
真是痛快!
褚奕看到這一幕,說:“母后,這天下,是朕的天下,孟棠,是朕的皇后,您罰他,就等同于打朕的臉。”
“方才這賤婢說,母后母家幫朕良多,莫不是真當朕忘記了登基時聶家所做過的事?”
“當初朕被困于內都,孟家不遠萬里勤王救駕,孟家人犧牲了上百人,家中男丁只剩下孟老將軍和孟赟,你們聶家那墻頭草的貨色怎配與之相比?別以為朕都忘了。”
太后扶著門,臉色慘白,“皇帝,你竟然……竟然為了一個孟家女,這樣指責哀家。”
褚奕冷冷看著她,道:“太后感念先皇,潛心禮佛,若無要事,任何人不得進出慈寧宮!”
“嗻!”
禁軍侍衛將慈寧宮圍了個徹底,任何人不得進出。
太后身體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褚奕感覺到自己袖口,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向懷中人。
第11章 不眠不休照顧她兩日
孟棠很輕的搖了搖頭。
“為著……臣妾,動這麼大的怒,不、不值得……”
“莫要、莫要因為臣妾,影響母子、母子情分……”
說完這兩句話,孟棠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梓童!梓童!”
“宣太醫!速來坤寧宮!”
他抱著孟棠往外走,路過太后身邊時,腳步頓了一下,道:“朕當初跪了兩天兩夜,便已然受不住,她一個弱女子,你斷水絕食,叫她在這里跪上了整整三日,你是要她的命。”
說完,褚奕抱著她大步流星的離去。
太后神情恍惚迷茫的靠著門,耳邊是柳嬤嬤的慘叫聲,禁軍侍衛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
“太后娘娘,陛下說了,今日起,您不得踏出佛堂一步。”
李常福冷淡的看著他,若非顧念著那點不存在的親情,陛下早就將太后送出宮守先皇皇陵了,哪還能容她在這宮中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