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
褚奕欲去牽她的手。
孟棠害怕的瑟縮了一下,叫道:“別過來!”她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打開,打的褚奕往后退了一步。
她這般大的反應,當即也惹了褚奕不快。
“你怕我?”褚奕問。
孟棠身子縮了下,眸中恐懼與嫌惡卻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
褚奕最是了解這種眼神,往日里他殺了朝中大臣后,那些官員們也是這般看他。
他以為孟棠會是不一樣的。
不管他做了什麼,孟棠都不會懼他厭他嫌棄他。
可如今,他還是從他眼中看出了熟悉的恐懼與嫌惡。
甚至連他碰一下,她都受不了。
“我殺個人你就這麼怕我?”
“是他們該死,朕的梓童同情那些假流民,卻不理解朕麼?”
孟棠微微喘著氣,她剛想解釋不是的,這只是她下意識的條件反射,他沒有怕他也沒有嫌棄他。
她只是沒見過褚奕這樣殺人,一時之間被驚住了,也沒見過被攔腰斬斷的死人,太血腥太惡心了。
她前世才十八歲,只上過高中, 不是什麼見過世面的年紀。
孟棠想解釋。
“陛下,我沒有……沒有……我只是……”她口齒不清,含含糊糊的解釋著。
她邊喘著氣,邊遏制住內心的那股惡心感。
可褚奕似乎被她傷到了,他平生最恨旁人用那種眼光看著他,別人都無所謂,可是孟棠她不可以,如果連孟棠也懼他厭他抗拒他,他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褚奕不想聽她的解釋,方才那眼神是不作假的,許是他將孟棠想的太好。
孟棠眼睜睜看著那好感值,從46掉到了43。
平日里累死累活侍寢不漲一點,掉起來卻痛快的很,一次性掉三點。
褚奕拂袖,踏上了另一輛馬車。
孟棠看到這一幕,內心又是惡心又是疲憊,再次扶著馬車,嘔吐了起來。
他總是這樣,因為一點小事,就不信任她,就兀自生氣,不肯聽她解釋。
本以為好感度刷到了四十六,他會和以前不一樣,起碼會稍微給她一點信任。
孟棠看著褚奕那輛車。
只覺得疲憊。
身體疲憊,心中也疲憊。
日日都要考慮褚奕的心情,裝出一副深情樣,演給褚奕看,這樣的面具戴久了,她連自己的真實模樣都不記得了。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跟過去,去哄褚奕,把褚奕哄回來。
可她不愿意,她也被嚇到了,眼前不停的浮現出那流民腸子往外流的景象,又有誰來安慰她?
孟棠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內。
芳寧道:“陛下方才似乎生氣了。”
孟棠不答。
芳寧又問:“娘娘不去看看嗎?”
孟棠閉起眼,道:“讓我歇會。”
“是,娘娘。”
*
褚奕心情不好,倒霉的便是李常福這群下人。
他們候在車外,屁都不敢放一個。
蕭葒蕓從馬車上走下來,悄悄指了指里面,問李常福:“陛下怎麼了?”
李常福壓低聲音道:“陛下似乎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蕭葒蕓皺了皺眉,皇后娘娘性子那般好,怎會和陛下吵架,定時陛下不講理。
“車外是誰?”馬車內,閉眸小憩的褚奕睜開眼,隨口問了句。
“回陛下,是蕭妃娘娘。”
褚奕怔了下,隨后道:“讓她進來吧。”
“是,陛下。”
李常福放下蕭葒蕓,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道:“陛下請您進去呢,娘娘切記要莫要再提皇后娘娘,讓陛下煩心了。”
蕭葒蕓聽此,抿了抿唇,跨上馬車。
傍晚酉時,抵達靈感寺。
孟棠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聽到褚奕馬車里傳來陣陣嬌笑聲,褚奕的聲音透過車簾傳來:“愛妃此言甚合朕心意。”
“陛下,你說這柳生笨不笨,簡直是個蠢人嘛,連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來,把一頭母老虎領回去做正妻,滑天下之大稽。”
“想不到愛妃竟也愛看這些民間話本。”
蕭葒蕓笑著說道:“臣妾小時候甚是頑皮,阿娘讓臣妾讀四書五經,臣妾都不喜歡的,唯有這些話本看的多了些。”
“陛下要是喜歡聽,臣妾以后還給您講。”
褚奕心情聽起來似乎不錯,他應了一聲:“嗯。”
孟棠瞥了那馬車一眼,隨后只見褚奕和蕭葒蕓,一前一后走了下來,蕭葒蕓高興的跟在褚奕身邊。
孟棠剛要收回目光,蕭葒蕓瞧見她,對她笑了笑。
孟棠現在應該開心,蕭葒蕓得寵了,以后褚奕去寵幸她,就不會總是來她這兒,逼迫她侍寢了。
可孟棠卻絲毫笑不出來,她心中憋悶,他卻快活逍遙?
帝后當一同走進靈感寺。
靈感寺是大雍國寺,莊嚴不凡。
一路上,兩人并排走著,一個賽一個沉默,誰也沒有說話,便連侍從都發現了不對勁。
靈感寺的主持道:“祈福大典明日開始,請陛下和娘娘今夜先在廂房歇下,可好?”
孟棠點了點頭,道:“但憑主持安排。”
女人們和男人們不住一個院,孟棠和蕭葒蕓隨小沙彌往西廂走去。
另一個小沙彌對褚奕做了個請的姿勢,“陛下和貧僧來這邊。”
褚奕卻站在原地,目光陰沉的盯著孟棠背影瞧。
過了這麼久,她就不來找自己解釋解釋?不來哄哄他?
難道就因為她殺了那流民,她便厭了他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