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擔心你,你比我更加明白,這后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大哥擔心至此之后,你與陛下就此生出嫌隙,在后宮日子恐會不好過,大哥不想再看你像前幾年那樣那般辛苦了。”
孟棠柔柔一笑,她道:“大哥放心,我不會叫自己再陷入那樣的境地,如今陛下對我心生愧疚,我想讓他記住這次的事,想叫他真真切切的在心里留下我孟棠的位置。”
“你心里有數就好。”
孟棠擔心父親知道這件事,會勃然大怒,在褚奕面前口不擇言。
她便對孟赟道:“大哥回去后,將此事好好解釋給父親聽,莫要讓父親做出沖動的事情來,父親脾氣暴躁,我怕他會在陛下面前犯錯,孟家隱忍這麼多年,我不希望因為我再次陷入兩難境地。”
都到如此地步,棠兒卻還是想著他和父親。
孟赟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的頭,他道:“有時候真希望你不是這麼的懂事,或許像蕭妃娘娘那樣任性刁蠻一些,也不全是壞事。”
孟棠訝異道:“大哥見過蕭妃妹妹了?她確實是個憨傻直率的。”
孟赟沒有多說:“在來時的路上見了一眼。”
孟棠將先前從太后那里拿到的鐵令交給他,她說:“近年來朔北將士過的越發艱難,執此令可調動京中輜重營,今年讓邊疆將士過個好年吧。”
孟棠話未說透,孟赟卻已然明白。
他驚訝道:“這鐵令從何而來?”
“別人給的,大哥做事需小心謹慎些,別叫人發覺。”
輜重營是聶家在管,孟赟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這鐵令來歷。
他道:“太后倒也舍得。”
“命在我手上,由不得她舍不得。”
“大哥,天色晚了,再繼續說下去宮里就要落鎖了,你快回去罷!莫要讓父親在家里等急了。”
“好。”
孟赟沒有久留,他道:“大哥明天還會來看你,陛下已經允了我近日常進宮開解你。”
她可不需要任何人的開解,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待到孟赟離去。
孟棠又想起沈方明和笤笤的事。
她起身,來到書案前,執筆將沈方明一事的來龍去脈寫在了紙上,隨后將宣紙折好遞給芳寧。
孟棠說:“你將這個交給李常福公公,讓李常福公公呈給陛下。”
芳寧點了點頭。
入了夜,褚奕還在看折子。
李常福匆匆忙忙的走進來,說道:“陛下,皇后娘娘寫了東西給您。”
褚奕聽見這句話,頓時面露喜色!
梓童肯理他了!
他連忙起身,走了過去,道:“快讓朕瞧瞧,寫了什麼?”
孟棠愛他又怨他,還不肯見他,褚奕本以為她會寫一些小女兒的寄情之語。
不管她怎麼怨他惱他,他都會欣然接受。
可當他打開這宣紙,失望之色頓時浮于面上,這紙上內容絲毫沒有提起他,倒是將沈方明一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李常福見陛下前一刻還滿臉喜色,后一刻便冷了下臉,當即心里一慌,惴惴不安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七年前朕招安的那些四營之人里,竟有此等喪盡天良之輩!來人。”褚奕呵斥道。
金吾衛首領齊正言當即走了進來,“屬下在!”
“徹查此事!連夜清查四營!凡是四營中,曾犯下大雍律法任何一條的,按軍規處置,重則拖出去軍棍杖斃!”
第71章 補藥真相
“是,陛下!”
褚奕揉了揉眉心,近日事太多,惹的他心火旺盛,以往這個時候,皇后總能及時過來安撫,熬一盅他愛喝的湯,給他按頭,溫聲細語的寬慰他。
可如今,孟棠卻不在他身邊了。
褚奕只覺得頭更疼,他問:“當初負責勸降四營的人是誰?”
齊正言道:“回陛下,是右僉都御史張隨。”
“張隨,好個張隨!欺上瞞下!去,將張隨抓到朕的跟前來,朕要好好問問,他是怎麼辦的差!”褚奕眸中浮現出難以忽視的戾氣。
“是,陛下!”
齊正言離開后,褚奕氣的喘著粗氣,明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年少老成,沒有絲毫少年應有的青澀朝氣。
褚奕坐下來,喝了口茶壓壓火。
又拿起孟棠寫給他的那張紙,指尖在那字跡上細細摩挲著。
這一晚,無論四大營,亦或是張家,都一片哭天搶地。
皇帝以雷霆手段,徹查了四大營,其中多少陰私事,一夜之間全部曝于人前!右僉都御史張隨更是被抄了家!
所有與此事有牽連者,全都獲了罪,往日與他們關系甚近者也多戰戰兢兢,生怕被牽連連坐。
褚奕忙完這些事,已經到了后半宿。
李常福走進御書房,說:“陛下,再過一個多時辰就要早朝了,您該回去歇著了。”
褚奕神色間難掩疲憊,他起身,問道:“皇后那邊歇下了嗎?”
李常福說:“都這個點了,皇后娘娘定然已經睡下了。”
褚奕沉默不語。
越是看不見她人,便越是想念。
他說:“去坤寧宮看看,看一眼就走。”
“陛下,您的龍體……”李常福想勸。
褚奕說:“不必多說,朕心里有數。”
李常福嘆了口氣,不敢勸,勸不了。
李常福比任何人都明白,少年天子,年少親政,能有如今的作為都是陛下一晚一晚熬出來的。
褚奕從龍輦上走下,走到了坤寧宮宮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