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是和孟赟一道回來的,顯然也是聽說了白日里的事。
孟棠瞥了眼大哥,問:“阿父,何事叫我?”
孟衍嘆了口氣,說:“棠兒,阿父想問問你的想法,你和陛下如今……還好嗎?你可還愿進宮嗎?”
孟棠點了點頭,神色從容,說:“阿父,我是皇后,不宜久留在宮外,遲早都是要回宮的,我與陛下如今已經重修舊好,阿父不必擔心。”
“棠兒,你要回宮,阿父和哥哥不會阻攔你,但阿父希望你能學會自尊自愛,受了委屈要懂得保護好自己,要學會反抗。阿父不反對你喜歡陛下,九五之尊又如何?天下共主又如何?棠兒配得上,但棠兒你要記住一句話,縱使陛下再愛你,一個人本性難移,棠兒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要愛自己更多一些。”
“投湖這件事,雖阿父沒有親眼所見,光是聽赟兒說,阿父便已經十分心痛,阿父不想再看到有下次了,無論是那姓方的還是陛下,都不值當棠兒如此,棠兒可以答應阿父嗎?以后再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孟棠彎了膝,跪在孟衍面前,向著他磕了一個頭,她說:“阿父,先前是女兒不孝,女兒在此向您保證,以后做任何事都會三思而行。”
“好,好。”
第120章 娘娘把刀放下,莫要傷了鳳體
半夜,宮里亂了。
褚奕公務忙到一半,忽的發了高熱,身上起了疹子。
唐士德跪在地上,手不停地抖,說道:“陛下這癥狀,與七年前的疫病極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陛下近日可有去過潮濕悶熱的場所?”
疫病!
聽到這兩個字,殿內的太監宮女都嚇了一跳。
就連李常福都白了一張臉。
他說:“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疫病!唐太醫你可得好好的診,陛下一直待在京中,怎可能患上疫病!”
褚奕暗嘆一聲,報應來了,還真被棠兒說中了。
那難民營接連死人,又是個不干凈的地方,蚊蟲滿天飛。
雖近日周延深已帶人清掃疏通過,可之前呢?
褚奕首先想到了孟棠。
她身子嬌弱,倘若也被傳染……
褚奕伸手,死死抓住李常福,道:“快!快派人通知孟府,趕緊燒避瘟丹燒蒼術!快去!”
說完,褚奕便捂著帕子重重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
帕子上沾了幾點猩紅的血。
李常福嚇壞了,他說:“陛下您別急,奴才這就去!”
背后火辣辣的疼,心里也著急火燎,他淡淡開口,問:“可有醫治的法子。”
唐士德驚慌失措道:“臣不知七年前治疫病的藥對陛下有沒有用,臣會傾力一試!”
乾坤宮亂了,宮女們走來走去,消毒的消毒,燒煙的燒煙,人人臉上都帶著凝重之色。
李來福一邊指揮著他們干事,一邊摩挲了下手臂,說:“這疫病一發,也不知道這回要死多少人,七年前那次,京中可是死了大半呢,就連那些個高官貴人也沒能免俗。”
“咱們……咱們不會也被傳上吧?”
李來福笑了,說:“你怕啊?你怕就別在陛下跟前伺候,反正富貴險中求麼,就算沒有疫病,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這些年宮里死的人還少麼,還不如搏一搏拼一拼。”
*
李常福帶人來報信時,孟棠被驚醒。
孟棠披了外衣,來到院中,臉色不好看的問:“你說什麼?”
李常福一邊吩咐人燒避瘟丹,一邊說:“娘娘!不好了,陛下半夜突發高熱,太醫說是患上了……患上了疫病……陛下擔心娘娘您,特讓奴才們來給娘娘燒煙防疫病!”
“疫病?”
孟棠白著張臉,說:“你去將此事告知我父兄和周閣老府中的周延深大人,我要進宮一趟!”
李常福聽見這話,害怕的跪在了地上,說:“娘娘不可啊!陛下就是怕娘娘也染上疫病,這才讓小的們趕緊過來燒煙驅疫,娘娘您怎可進宮!”
“讓開。”孟棠厲斥了一聲。
自古以來,疫病一旦開始,不收割成千上萬條性命,不會罷休!
孟棠怎能放心?先前還是好好的,難民營也從未傳出過有疫病的說法,說明之前是沒有的,否則周延深不會不知道。
褚奕是頭一批患上,若研究不出藥方來,他該怎麼辦?
褚奕不能死!
“娘娘!”李常福不敢讓,他說:“就算您今天殺了奴才,奴才也絕不會讓您過去的,娘娘!您就算進宮又能如何?陛下現在重病在身,若您也跟著病了,這不是叫陛下擔心嗎!”
說的是,她進宮又能如何?她又不會治病。
可……
可若是、若是這遭褚奕平安度過,無事的話,這趟進宮便是有意義的。
孟棠不會放過任何刷好感的機會。
孟棠忽的拔出侍衛腰間的刀,她橫在脖子上,說:“這段時日本宮一直與陛下在一起,就算要感染,也早就染上了,只是還未發作罷了,進不進宮無甚區別,還請公公讓開,否則本宮就自戕在你面前,陛下如今命在旦夕,本宮怎可坐視不管?哪怕是死,本宮也要和陛下死在一塊!”
李常福看到這一幕,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如何是好!娘娘,您不要為難奴才們!娘娘快把刀放下,莫要傷了鳳體呀!”
孟衍與孟赟走來,便看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