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層淺粉,卻好像凝固在了那兒一般,任肉蓮吸收了再多的血液,也始終無動于衷。
孟棠拿起刀,又換了只手,往掌心處狠狠一割。
她虛弱的喘著氣,盯著掌心的血流入杠中。
可是一炷香過去,半個時辰過去……
那最后一點粉仿佛長在了上頭,怎麼也褪不掉,圣醫說過,這肉蓮要通體純白,才算成熟,如今帶著那點粉,如何能算成熟?
孟棠因為失血過多,眼前開始發黑,人也暈眩了起來,耳邊嗡嗡嗡吵個不停。
孟棠拿刀的手,都是抖的,她咬牙又在掌心一劃。
血液混入缸中的血水里,此刻這缸中的水,已經猩紅發黑了,發出濃重的腥味。
那肉蓮扎根于此。
孟棠又等了半個時辰。
換做平時,這麼大的出血量,這肉蓮該有反應了才對。
那根部的那點淺粉,卻頑固的附在上面,吸收了再多的血也始終沒有變化。
“怎麼會這樣……”孟棠人已經站不穩了,連聲音都是抖的。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卡在了這檔口。
“是血不夠麼?”孟棠握緊手,將血用力往外擠。
終于,氣血耗空,孟棠“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第150章 孟棠絕筆,她永遠的離開了他
芳寧聽到動靜,連忙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大驚失色,“娘娘!娘娘!”
孟棠將覆滿傷口的手撐在地上,往旁邊爬了爬,她伸手抓住水缸邊緣,臉色慘白,問:“為什麼?”
“就差這最后一點!為什麼還不成熟!”
“血不夠是嗎?”
眼看著成熟在望,這最后一點粉卻始終退不掉,孟棠內心升起一股無法泯滅的絕望感。
她哆嗦著扶著缸爬起,芳寧也扶著她。
芳寧哭著道:“娘娘,娘娘,夠了!夠了!您別這樣!”
往日端莊美麗的娘娘,此刻她那身素色的衣裳上,盡是鮮紅的血。
孟棠搖著頭,說:“不夠,還不夠……”
“一定是本宮的血還不夠!”
她睜著眼,看著那蓮,整個人都陷入了瘋魔的狀態。
她想回家已經想魔怔了。
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孟棠怎可放棄。
她唇色蒼白,身上的精氣神大不如前,那雙眼睛里也蒙著一層灰蒙蒙的死氣。
孟棠說:“本宮為此付出了那麼多,怎可放棄,芳寧你讓開。”
芳寧搖著頭,不肯讓。
她好心疼。
“算了吧,算了吧娘娘,奴婢只想您好好的!”
孟棠拿起放在案上的刀,她雙目通紅,眼白處爬滿了血絲,她說:“怎能算了?你不懂,你不懂,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
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她手上的血,將刀柄也沾的黏糊糊的,孟棠握著刀,忽的將刀尖指向了自己,隨后眸中露出一絲狠絕來。
對準心臟處,狠狠扎了下去。
芳寧大驚,失聲道:“娘娘!”
劇痛讓孟棠身體搖搖欲墜,她伸手扶住水缸。
孟棠拔出刀,霎時間鮮血噴涌,直往缸中流。
“夠不夠?夠不夠?”
“咳……”
孟棠眼前陣陣發黑,已然堅持不住。
芳寧扶住她,一雙眼睛都哭腫了,她說:“娘娘您何必,何必呢!”
芳寧也望向杠中那蓮花,她哭著說道:“白了,白了,娘娘,蓮花白了!”
孟棠睜大了眼,恍惚中,根本的那抹淺粉,已經完全褪去,肉蓮徹底成熟。
她死死抓住芳寧的手腕,說:“快去!快去用水熬煮,送去乾清宮給陛下服下……”
孟棠說完這句話,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御書房里,此刻眾人戰戰兢兢。
年輕的帝王黑著一張臉,他冷笑著說道:“當真好得很,撥往南陽的賑災糧,受潮的受潮,蛀蟲的蛀蟲,如此以次充好!正常糧食竟不足一成!那些好糧都去哪了?都進了你們肚子里嗎!”
“陛下息怒!息怒!”
褚奕狠狠拍了桌,問:“此事是誰負責的?”
負責賑災糧一事的官員戰戰兢兢的上前,說:“是……是臣……”
褚奕走到他跟前,帝王盛怒之下,抬腳用力碾在這人腦袋上。
“楊閣老走了,來了個你,不若你去地下陪陪那楊有華,如何?”
那官員大驚。
他說:“陛下,此事……此事臣一定會查清楚的!還請陛下給臣一段時間,臣一定給陛下一個交代!給災民一個交代!”
褚奕抬手,冷冷開口:“劍拿來。”
齊正言拿起尚方寶劍,遞了過去。
“去地下交代吧。”褚奕淡淡開口。
他殺人向來不會心慈手軟,其他官員不忍的瞥開眼,沒人敢求情。
褚奕將尸體踢到一邊去,“處理了。”
“是,陛下。”
“方大人,此事交于你查清,你且以欽差的身份速速前往南陽,一個月之內,給朕一個交代。”
方承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說:“臣領旨。”
褚奕遲早要被這群朝廷的蛀蟲給氣死,他心氣不順的坐回椅子上。
外邊,李常福連忙捧著一盞茶走了進來。
這茶是方才芳寧姑娘送來的,說是皇后娘娘親手烹的,讓陛下一定要喝下。
“陛下,消消火,這是皇后娘娘命人給您送來的茶,您嘗嘗味道。”
褚奕揉著額角,心情煩躁,伸手推了推,說:“拿開,不想喝。”
“陛下,這茶……”
李常福話未說完,褚奕見他這般沒有眼色,起身一把拂開他,那茶水也被他打到了地上。
他說:“聾了嗎?沒聽見朕說不想喝嗎?”
李常福看了眼灑在地上的茶水,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