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好生與她講道理。
他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后背,說道:“我知你是又想到了自個,我的棠兒是有大才之人,倘若是個男子,必然封侯拜相,可棠兒,改變不是一夕一朝之事,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女子只能在后宅生兒育女執掌中饋。”
“你說燕將軍不是個良人,你可知燕微云家中妾室十三房,為何他的正室夫人從不會與他發生爭執嗎?正室溫柔賢良是其一,更是因為那十三房妾室,是燕將軍在邊疆救下的孤女。”
“孤女倘若無處可去,燕將軍可買宅地安置,置辦善堂,為何要納為妾室?”孟棠問。
“倘若孤女執意想跟了燕將軍呢?于孤女而言,能有個這樣的依靠,本也是一種福氣,微云本可拒絕,可他偏生是個不善拒絕的性子,孤女在他家門口一躺,一哭訴,微云立馬心軟,哪還能拒絕的了?”
“他家那正室也是個厲害的,不爭風吃醋,孤女入府后約法三章,將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條,姐妹和樂,梅二嫁過去旁的不說,是絕不會吃了虧的,起碼會比入了宮好,宮里人情冷暖沒有人比棠兒你更清楚了。”
“梅少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豈會虧待他?現下,棠兒還覺得微云是個酒色之徒嗎?”
孟棠便不說話了。
“好啦,好啦,棠兒,我背你回去好不好?要不還是不回去了,今夜留在乾清宮吧。”
那還是背她回去吧。
褚奕彎下腰,一個使力,抄起孟棠的膝彎,將人背起,“抱好。”
孟棠雙手抱住男人的脖子。
她將頭擱他肩上,悶聲說道:“對不起。”
“嗯?”
“我不該因片面的印象,就覺得燕將軍是個酒色之徒。”
褚奕忍不住笑了,他道:“那我與他,孰好?”
孟棠沉默。
狗自是無法與人比的,你說是吧,狗皇帝。
“嗯?”褚奕大驚失色,道:“難不成我在棠兒心里還不如燕微云?”
孟棠說:“若您能開女子恩科,讓女子掌朝堂,叫女子也能上戰場,那您便是最好的陛下。”
“好,這話朕記著了。”
褚奕語氣里帶著些許笑意,他背起她,便往前跑,“走了,奕哥哥帶你回宮了。”
孟棠生怕褚奕這副傻樣被人看了去,丟人現眼,趕緊道:“跑什麼,停下來好好走。”
“不要,趕緊回坤寧宮,朕要鉆你被窩,今晚和棠兒一起睡!”
孟棠:“?”
不!
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陛下,我傷沒好。”
“想哪去了?單純的睡覺,什麼也不做!棠兒腦子里整日里裝的都是什麼?”
好個倒打一耙!你是真的狗,
哪次不是說什麼都不做,結果呢?這家伙是屬狗的,渾身都是勁兒,熱烘烘的對著她呵氣,將她翻來覆去的折騰。
*
宴廳里,陛下已經離去。
梅香雨難過的起身,看著面前的男子,哭嚎著說道:“毀了,我這一生全毀了!爹!爹你為什麼要答應!”
梅少卿嘆了口氣,說:“香雨,那是圣意,難道你要讓爹抗旨不遵嗎?”
“梅二小姐,嘿嘿,嘿嘿嘿……”燕微云提著酒壇走來。
梅少卿看見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開他,說道:“你這醉鬼離我女兒遠點。”
燕微云咂了咂嘴,叫道:“岳丈,岳丈,以后就是一家人,老子、老子明日就叫人備彩禮送去梅府。”
“誰和你是一家人!哪來的臉喊我岳丈!”梅少卿氣道。
梅香雨跺了跺腳,說:“爹,我衣裳M.L.Z.L.上沾了酒,去偏廳更衣。”
“好,你小心著些,宮里不比家里,規矩嚴。”
“女兒明白。”
在宮女的指引上,梅香雨穿過走廊,走進偏廳。
還未進入,便聽見里面的小宮女們在議論她。
“你們知不知道,那個梅二姑娘,本是要進宮做娘娘的,今晚特地打扮的花枝招展,是想勾引陛下吧?”
“勾引陛下?就憑她?那是沒見過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人間絕色,陛下有了皇后娘娘,哪還看得上旁人?”
“可不是,今夜陛下本就沒想來,一直待在坤寧宮陪著皇后娘娘呢,說不準也是娘娘不想讓梅二進宮,這才有了這麼一出。”
梅香雨煞白著一張小臉,她猛地推開偏廳的門,霎時,里邊的宮女都閉了嘴。
“你們說的可是真?”
宮女們面面相覷。
“梅二小姐是來更衣的麼?都為您準備好了,您請。”
梅香雨轉身就往外走去,甩開那群宮女,跑遠了,她趴在御花園旁的石桌上哭。
“我還未進宮,皇后娘娘就對我如此!”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旁的假山里,突然跑出個瘋婦,頭發臟亂不堪,滿面瘋狂。
“你也被皇后娘娘害了嗎?皇后娘娘她呀,她最惡毒哈哈哈!”那瘋婦瘋瘋癲癲的大笑著。
“報仇,走,我們去找皇后娘娘報仇。”
瘋婦撲過來,抓住她的手。
梅香雨連忙掙開,臉色惶恐,道:“你是誰?”
“我?我是誰?”她臉上露出一瞬間的茫然,“太后,太后娘娘,你怎麼能不救奴婢呢,連你也被皇后那毒婦蠱惑了嗎!”
她忽的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梅香雨漸漸鎮定下來,她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問:“哦?這麼說來,你與皇后有仇?”
“她害我至此!害我至此啊!那個毒婦,我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
*
辛者庫的大宮女問:“找到了嗎?那瘋婦又跑到哪里去了,活都沒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