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竹青臉色鐵青。
李常福一步一步走向他,他嘆了口氣,說:“以前陛下經常偷偷私底下去找奴才,讓奴才帶書給他看,陛下身上的傷,甚至都不用扒開那衣服,血都浸出來了,我們做奴才的都不會被欺負到如此地步,那可是陛下……那可是陛下啊!他體內留著皇室的血,卻任由你們輕賤。”
李常福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太后娘娘,要怪就怪您自個吧。”
這話落,外邊傳來一道道吱呀聲,是鞋靴踩在雪上面的聲音。
太監打開門,見李常福還未行刑,孟棠開口:“李公公,且慢。”
見皇后娘娘和褚奕來了,李常福忙跪下行禮,說道:“奴才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孟棠掃了眼桌上的毒酒,她說:“我和陛下來送母后一程,你先下去。”
“是,娘娘。”
第224章 褚奕,你的報應就快來了
李常福關上門。
一時之間,屋內就只剩孟棠、褚奕和聶竹青三人。
孟棠說:“母后,他們說你以前對我很不好,可如今我失了憶,那些都不記得了。”
聶竹青道:“聽說了,真好啊,什麼都不記得了,以前那些痛苦的不好的記憶就能忘卻了,真好啊。”
孟棠摸了摸小腹,說道:“母后,聶家謀反,陛下不是針對您,是不得已。”
聶竹青忽然諷刺一笑。
可聶家謀反一事,她也曾提醒過褚奕啊,她將聶家賣了個徹底,卻沒能換來一線生機。
孟棠道:“您也要體諒他,他是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孟棠,你現在這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看了真的好生羨慕。”聶竹青喃喃開口。
孟棠卻道:“沒什麼好羨慕的,倘若有朝一日,我什麼都想起來了,那些令我痛苦的記憶,只會將我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盞酒放的時間久了,落了草灰,母后,我為你重新倒一杯吧。”
聶竹青不語。
孟棠將杯中的酒灑地上,拿起酒壺重倒了一杯。
孟棠道:“母后,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能一直沉湎于過去。”
這話她能說給聶竹青聽,自己卻做不到。
“兒媳今日來向您道別,您一路好走,到了地底下,喝了孟婆湯,便什麼都忘掉吧,下輩子重新為人,堂堂正正,不要再做一些蠅營狗茍之事了。”
孟棠將那杯酒放到她面前。
她瞥了身邊的褚奕一眼,問:“陛下,您就沒有什麼想和母后說的嗎?”
褚奕心情復雜,聶竹青于他,有恩亦有怨,如今人之將死,他道:“我想說的,棠兒你已經替我說完,母后,一路好走,下輩子重新做人。”
“好,好。”聶竹青自知難逃一死。
她伸手,捋了捋鬢角的碎發,說道:“我兒,最后一次這樣叫你,先前李公公對我說,人在做天在看,有時候啊這報應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我兒,你造下的孽,就比哀家少了嗎?”
她目光清明,她說:“如今哀家的報應到了,我兒,你的報應,又何時才會到呢?哀家會在地底下等著,等你我母子二人團聚。”
說完這句話,聶竹青端起桌上的酒杯,沒有猶豫,一飲而盡。
霎時間,鉆心的疼痛傳來,聶竹青捂著心臟,她死死等著褚奕,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會、等、你。”
雍容華貴的太后娘娘,身體驟然倒在地上。
褚奕捂住孟棠的眼,說道:“好了,不要看了。”
孟棠說:“她是你母后,是你母后啊。”
“是我母后,所以我來看她最后一程,已經足矣,棠兒,我們回去吧。”
“好……”孟棠溫言道。
褚奕嘆了口氣,說道:“你如今懷了孩子,也不怕受了刺激動了胎氣。”
“不會的,臣妾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怎會動了胎氣,你也不要太小看臣妾。”
“是是是,我的棠兒膽子大著呢,是誰第一次見到人頭時嚇哭了,晚上還做了噩夢?”
孟棠佯裝生氣的拍了褚奕一下,說道:“你真討厭,不理你了。”
褚奕發出一聲悶笑,心中郁氣一消而散,“好了好了,朕不說了,棠兒,我們回去吧。”
*
褚奕和孟棠離開后。
李常福進來,他探了探聶竹青的鼻息,確定她已經斷氣,拍了拍手,喚了兩個小公公進來,說道:“抬走,送出宮去。”
“是,李總管。”
宮外亂葬崗,小太監正要挖坑,把太后的尸體埋了。
另一個小太監說道:“你回去歇著吧,我來。”
“你一個人,能行嗎?”
“埋個死人而已,天太冷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向李總管復命吧。”
“好嘞,那就麻煩兄弟了,下次有什麼事找我李來福。”
“沒問題。”
……
好冷,聶竹青又冷又渴。
她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小調聲,吹小調的那人技術不太好,一首曲子吹錯了好幾個音。
聶竹青被他吵的頭疼,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下意識看向四周,見自己身居一個茅草屋中。
六耳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說道:“太后,您老終于醒了。”
“水……水……”昏迷三天,她渴的不行。
六耳連忙將茶壺遞了過去。
聶竹青咕嚕咕嚕喝了個痛快,有熱茶暖身,她意識慢慢回籠,這才反應過來,她沒死,她還活著!
“我還活著,還活著……”聶竹青喜極而泣。
“是,你還活著,是我主人救的你,你如今已無事,便收拾收拾啟程,離開京城吧,隨便去哪,莫要再被暴君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