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被她那張明艷的臉給驚艷到了,那時他還在想,這樣的小女娘誰有資格娶過門。
后來得知她是皇后,周延深是一點心思也不敢生出了。
她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好似也只有這樣尊貴的身份才配得上她。
周延深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牢獄。
他喉間動了動,想叫住她,與她道個別,興許此番過后,他們就要天人永隔了。
可到底沒有出聲。
快走吧。
快走吧。
離開這里。
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周延深垂下眸,壓抑住內心的那抹沖動。
孟棠剛走出牢獄,便見侍衛押著周閣老上前,孫忠良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周家的父子倆,想偷偷放你走!”
孫忠良面容扭曲,他說:“我決不允許!埋伏至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大好的機會,我絕不會允許你去向褚奕通風報信!”
孟棠說:“放開周閣老。”
孫忠良咧嘴,他眼底都是惡意,他用胡人的方言,和身邊的士兵說了一句,隨后那士兵便快速離開了。
周閣老雙目怒瞪,說:“你怎會關外語!”
孫忠良志得意滿,他道:“我本就是胡人安插進大雍的一顆棋子,五十年啊,我隱藏了整整五十年,終于能夠衣錦還鄉了。”
孟棠目光一沉。
周延深出來,看到這一幕,臉色鐵青,他道:“你們是故意的!”
“來人!周家父子里通外敵,放走叛徒,將周家父子殺了!”
“且慢!”
孟棠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她道:“你們既然沒殺我,留我一命自然是還有用處的吧?”
孟棠將匕首抵在喉間,說:“放開周家父子,我與你們走。”
孫忠良瞇了瞇眼。
他們留著孟棠,自然是有大用的,也不知道是誰提前報了信,褚奕竟然回程了!要不了多久,褚奕就能抵京!
決不能讓褚奕回京主持大局!只差一步了,真的就只差一步了!
孟棠見他不動,鋒利的刀刃用力往喉間一松,留下一道血痕。
“娘娘!”周延深一驚。
周延深說:“娘娘,莫要管我們了,你快走!”
孟棠說:“我已經走不了了,周延深,此事與你與周閣老無關,我不想牽連你們。”
周閣老聲音嘶啞,他說:“皇后娘娘,您說錯了,我們不是為了救您,我們是為了救這大雍,救這天底下的老百姓!”
他臉上血跡斑斑,然他那背脊始終是挺直的,那雙眼睛也無比的清明。
他老了,說話時的聲音也沒有年輕人那麼響亮清澈了,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狠狠砸在了孟棠的心頭。
“吾雖死!然志尚存!老臣已不枉此生!”他滿臉都是赴死的決心,目光望向那反射著冷光的刀刃,就要往上撞。
孟棠一驚,叫道:“周閣老!不要!”
周延深也目眥欲裂:“爹!”
“嘩啦”一聲,侍衛躲了一下,刀刃一偏,刺穿周閣老的肩頭,好在……好在沒有刺中要害……
“放開他!放了他!周閣老若死,孫忠良,你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她滿臉厲色,血從她脖頸洶涌的流出。
孫忠良見此,冷哼一聲,將周閣老推開。
孟棠說:“放他們走,放他們離開這里。”
孫忠良的目的本也只有孟棠,他要拿孟棠來威脅褚奕,孟棠活著才有價值,他不耐開口:“滾。”
“周延深,你快帶你爹走,莫要猶豫。”
周延深抱起周閣老,他滿身都是血,他最后看了孟棠一眼,快步離開。
孫忠良見此,冷冷道:“好了,你要放的人我已經放走了,皇后娘娘,還是趕緊束手就擒,免得多吃苦頭了。”
“我要確保他們能夠安全離宮,讓你的人對他們放行。”
聽到這話,孫忠良嘖了一聲,道:“麻煩,去,傳信,就說放周家父子出宮。”
“是。”
孟棠與他對峙。
她一眼就看出了孫忠良在想什麼,她唇角揚起,問:“之所以不殺我,是想拿我來威脅陛下嗎?”
“你們孟家,本局勢大好,偏要固步自封,守在朔北那一畝三分地,呵呵,既然你們無意這皇位,那便讓旁人來坐。”
孟棠卻道:“匈奴入主中原,名不正言不順。”
孫忠良看她,仿佛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了,他也不怕她將消息透露出去,孟棠遲早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孫忠良說:“匈奴人名不正言不順,這不是還有魯威王麼,魯威王乃皇室血脈。”
他眼神輕蔑,說:“只需對外宣稱,找到了魯威王后裔便可,誰會在乎是真是假呢?”
孟棠臉色不好看,他們竟想推個小兒上位,再挾天子把持朝堂,真是好打算!
“好了,過了這麼久,想來周家父子也已經順利逃出宮了,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放下匕首,乖乖束手就擒。”
第236章 決絕赴死
孟棠咬牙隱忍。
她知道她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自盡,這樣孫忠良也就沒有了威脅褚奕的把柄,等褚奕回京主持大局,便可挽回局面,這些人都活不了。
可她心里終究是不甘心的,已經刷到了九十幾好感……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
難道要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嗎?
孟棠眼角流出滾燙的淚水。
那一刻,她的心臟在瘋狂動搖著,是回家,還是赴死?
她又想起了之前和褚奕在宮外的那十五日逍遙快活的時光,百姓們知足常樂、滿臉幸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