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嬤嬤和紫玉,沈雨燃壓下顧慮,拉著她們的手道:“我們主仆一體,往后在東宮要相互扶持,知道嗎?”
她們倆對她一直忠心耿耿,這一世她離開東宮時,會竭力保全她們,不叫她們被發賣出去。
“是,夫人。”
見沈雨燃露出倦容,紫玉忙扶著她坐下,伺候著她飲茶,她呆呆看著窗外景色,不知前路如何。
晚膳后,有宮女把她份例中的衣料首飾都送過來。
李嬤嬤和紫玉拿起來收拾,見衣裳不是秋香色,便是石青色,都是些灰撲撲的老氣顏色,一件鮮艷的都沒有。
“怎麼回事?”李嬤嬤有些氣憤,“太欺負人了,我找總管掰扯去。”
她是東宮的老人了,送衣服的宮女不得不給幾分薄面,實話實說道:“衣裳是秦夫人和宋夫人先挑過了。”
紫玉一聽也急了:“為何讓她們先挑,我們夫人跟她們可是平起平坐的。”
宮女意味深長道:“便是平起平坐,也有個先后順序,奴婢是挨家送的,誰叫夫人住得偏呢,去了總管那邊,奴婢也這麼說。”
她振振有詞,李嬤嬤和紫玉也拿她無法,只得看向沈雨燃。
沈雨燃卻不動聲色,只對那宮女道:“有勞了。”
上輩子她剛進東宮,庫房也分發了些衣裳,秦懷音使了銀錢,庫房那邊便叫她和宋綺心先挑,不過上輩子她們沒這麼黑心,還給她留了兩身好看的,這輩子可是毫不留情啊。
不過歪打正著,正合她意。
老氣就老氣,寬松就寬松,她就是不想讓旁人留意她。
第5章 欺人太甚
夜深了,瑯嬅宮中還掌著燈。
“主子,再有兩個時辰就要進宮早朝,還是歇會兒吧。”
長樂見蕭明徹還在批閱奏折,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蕭明徹微微頷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但他并未起身前去歇息,而是定定看著眼前晃動的燭火。
“殿下在想什麼?”長樂恭敬問。
蕭明徹神情緊繃,口中輕輕喊出一個名字:“沈雨燃。”
長樂微微一愣。
他是太子身邊的總管太監,自幼服侍太子,深知太子的心事。
太子的心儀之人是榮國公府的二姑娘徐宛寧。
徐宛寧是公主伴讀,自幼出入宮廷,與太子相識已久,兩人青梅竹馬,雖然未曾定親,但宮廷內外皆知,太子妃之位是為徐宛寧虛席而待。
太子素來潔身自好,既有了心上人,便無心與其余女子求歡,連敬事房的司寢宮女都沒碰過。
這回皇后執意命揚州知府挑選江南美人進東宮,太子殿下曾多次回絕,只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松口應下。
長樂以為太子殿下只是做做樣子留下美人,沒想到太子當真留意起來了。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沈雨燃的模樣,如實道:“沈夫人明眸善睞,身姿款款,擔得起絕色二字,便是送進三宮六院,她的姿容亦能脫穎而出。”
“有這麼美嗎?”蕭明徹橫了長樂一眼,沒好氣地反問。
“殿下詢問,奴才如實回答罷了。”
“哼,難道你以為孤對她見色起意?”
“那殿下為何問起沈夫人?”
蕭明徹眉心微跳,頗有些頭疼。
“就沒瞧見她腰帶?”
“腰帶?”長樂更迷惑了。
他以為太子對這送進來的這三個女子沒有興趣,未曾留意,草草看了幾眼,大概記得叫沈雨燃的那位夫人格外漂亮,旁的就不知道了。
蕭明徹那張俊整淡漠的臉變得柔軟,語氣亦輕柔了幾分:“她系的是鎖心結,是母妃最喜歡的系法。”
他的生母早逝,六歲時他被皇后抱進中宮撫養。
皇后將他視如己出,他亦孝順皇后。
但長樂知道,太子殿下一直懷疑母妃的死不是意外,從沒放棄過追查。
“主子是說,沈夫人的腰帶系得跟貴妃娘娘一樣?”
“不錯,”蕭明徹若有所思,“那腰帶打結的法子是母妃自己想出來的,更顯腰肢纖纖。”
他原打算將這種系法教給未來的妻子,算作對母妃的緬懷。
那個沈雨燃怎麼會這系法?
“會不會是巧合?她也覺著這麼系好看?”
蕭明徹眸光驟緊,神情瞬息變幻:“叫人盯著她點。”
他不太什麼巧合,這個沈雨燃絕不是偶然想出了這種打結的方法,其中必有內情。
……
沈雨燃這一覺睡得M.L.Z.L.很沉。
昨夜歇得很早,可一直在想蕭明徹這一世的變化,愁了半宿才昏昏睡去。
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
她坐在榻上,看著陌生的合歡花彩繡帳頂,懵了片刻。
竟是真的重活一世了嗎?
“夫人起了。”
李嬤嬤聽到榻上的動靜,利索地拉起錦帳,和紫玉一道服侍著她起身梳洗。
沈雨燃坐在鏡子前,見紫玉神情哀戚,垂頭喪氣,便問:“出什麼事了?”
“奴婢無事。”
李嬤嬤看紫玉一眼,恭敬回道:“早上紫玉去廚房為夫人取膳食,遇到了秦夫人,秦夫人責怪紫玉手腳粗笨,沖撞了自己,便在廚房訓斥了她幾句。”
上輩子沈雨燃和秦懷音、宋綺心一樣,沒有在蕭明徹那里得到過半分眼神,所以直到蕭明徹被廢,東宮遣散姬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