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知道他嫌賞銀少,可她有什麼辦法。
進京的時候,沈雨燃可以說身無分文,給出來的這點賞錢,還是從昨兒庫房送來的月例銀子里摳出來的。
“夫人不必在意,如今有太子殿下的寵愛,便是不給賞銀,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紫玉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沈雨燃便道:“誰讓你們在院子里大聲嚷嚷太子賞的衣裳了?”
“奴婢也是想給夫人出口氣嘛。夫人在剛進府,那些人就開始欺負夫人,叫他們知道夫人得寵,便不敢欺負了。”紫玉挨了訓斥,只得小聲解釋道。
李嬤嬤見沈雨燃動怒了,上前道:“夫人的吩咐我們做奴婢的不敢忘,只是夫人有所不知,東宮里的下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若不把太子殿下的寵愛宣揚一番,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我去了瑯嬅宮伺候,他們今日不知,明日、后日自然會知道,何須你們去張揚?”
“若秦夫人和宋夫人是個好的,夫人不張揚也就罷了,那兩位昨兒不知道使了多少銀錢,東宮之中各處都針對夫人,夫人若不張揚,只怕被她們逼得不成樣子了。”
秦懷音和宋綺心咄咄逼人,的確超乎沈雨燃的想象。
以她們倆的為人,沈雨燃再怎麼忍讓,也無濟于事。
“嬤嬤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搭理她們,她們倆也不善罷甘休,可是,你們倆都是我信得過的人,若你們不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往后我在東宮只會越來越艱難。”
見沈雨燃說得如此悲觀,紫玉遂輕聲勸慰道:“夫人已經拔得頭籌,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愛,往后的路只會越走越順,不會艱難的。”
“太子殿下不過是召我過去侍奉了筆墨,談不上什麼寵愛。”
“怎麼會呢?雖然今日只是侍奉筆墨,晚上指不定就有好消息了。”
沈雨燃沒有言語。
蕭明徹跟上一世一樣,并不喜歡她。
他之所以召見她,只是因為她用腰帶打的那個結是蕭明徹會的。
他心里只有徐宛寧。
上輩子他曾經為了徐宛寧,毫不猶豫地拋下沈雨燃,那是沈雨燃無法忘記的奇恥大辱,每每想起,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徐宛寧做了側妃之后,一直很得寵。
沈雨燃心里不舒服,蕭明徹卻告訴她,在他被廢黜的三年,徐宛寧一直為他守節,不肯嫁人。
他陪了沈雨燃三年,也要陪徐宛寧三年。
沈雨燃信了他的說辭,未曾跟徐宛寧爭寵,只在自己生辰那日,請蕭明徹過來用膳。
兩人許久不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算是濃情蜜意。
蕭明徹抱著她上了榻,如從前一般輕輕喚她“燃燃”,修長的手指在她身上輕輕描著畫。
夫妻二人正在肌膚相親之時,徐宛寧的貼身丫鬟闖進了寢宮,說徐宛寧得了疾病,高燒不止,要蕭明徹立即過去。
蕭明徹沒有半分的猶豫,扔下一件衣裳都沒穿的沈雨燃,朝徐宛寧飛奔而去。
那時的沈雨燃,比今日在書房里還要難堪。
她周身滾燙,蕭明徹的體溫似乎還殘存在身上,連肚兜都被蕭明徹扔在地上。
可惜他走得時候,還匆忙在肚兜上踩了一腳。
沈雨燃呆呆看著帶腳印的肚兜,在榻上呆了一夜,直到天明時長樂才過來說,太子要過來陪她用早膳。
她冷笑著回絕了這頓施舍的早膳。
也是從這一天起,她跟蕭明徹翻了臉。
重活一世,沒想到又經歷了一回。
蕭明徹毫無意外地丟下了沒有衣裳的她,朝心愛的徐宛寧飛奔而去。
真是可笑。
沈雨燃閉了閉眼睛,竭力不讓自己再去想前世的事。
一樁樁、一幕幕,回想起來只會讓她將那兩個人恨得牙癢癢。
罷了,蕭明徹早晚會被廢,這一世,沒有她做工養他,他遲早會餓死在街頭,等到他的尸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她一定要走過去,狠狠啐上一口,以泄心頭之恨。
想到這里,沈雨燃起身去看自己的妝盒,里頭放著她昨兒領的月錢。
身為東宮侍妾,她每月有三十兩月銀,若是可以一分不花,熬到離開東宮,能有三二百兩銀子之多,足夠她在宮外立足。
可惜在東宮是不可能不花錢的。
首先要給的就是下人們的上銀,這一處便是大頭,一個月有一半得花在這上面。
東宮發下來的衣裳首飾不少,可惜這些東西都是宮中御制的,上頭都有皇家的徽記,她只能拿著自用,不能出去變賣。
一旦被人發現變賣御用物品,是殺頭的大罪。
前世蕭明徹被貶為庶人的時候,沈雨燃在脂粉鋪子做小工,憑著自己出色的容貌替老板招徠生意。
她是個勤奮肯學的,三年的時間,偷師學會了調脂弄粉的手藝。
她自信憑著這手藝,能夠在京城支一間脂粉鋪子養活自己。
經營店鋪不難,難的是開店的本錢。
京城買一家位置當道鋪子至少千兩,偏僻一些的也得幾百兩,還不算買材料請人手。
便是租賃鋪子也不便宜。
沈雨燃苦惱了起來,錢是攢不出來的,得找出錢生錢的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