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聰明絕頂的傅溫書突然想到了什麼。
“殿下對這個夢如此在意,莫非……殿下從前在夢中并未跟其他女子做過云雨之會?”
在傅溫書問出這句之前,蕭明徹的臉色還始終帶著輕松的戲謔,這句話問出之后,他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知道這家伙聰明,沒想到他聰明過了頭。
罷了,說了那麼多,也不差這一件。
蕭明徹聲音清冷,淡淡吐出兩個字:“不曾。”
聲音很輕,卻宛如一塊巨石落在了水榭中的傅溫書和水榭外的長樂心上。
長樂是蕭明徹近侍,知道蕭明徹這兩日火氣有些大,每日起來褻褲和床單都是污的,起床后神情肅然,隱約猜到跟沈雨燃有關,卻沒想到太子殿下的春夢中唯一出現過的人是沈雨燃。
傅溫書就更不必說了。
今日來東宮之前,以為蕭明徹一心一意地對待徐宛寧,即便春宵一夢,夢見的自然也會是徐宛寧。
然而蕭明徹非但說起了另一個女人,還說他從來沒夢到過徐宛寧?!
“難道在殿下的春宵一夢中,宛寧姑娘從來沒出現過?”
蕭明徹沉默。
是默認傅溫書的說法。
水榭中的氛圍立即奇怪起來。
傅溫書動了動唇,終歸是什麼都沒說,雖然是朋友,終歸是君臣,有些話不是他能置喙的。
良久,蕭明徹道:“所以,孤要你查查,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
“殿下對這位夫人確實不曾動心嗎?”傅溫書問。
“當然。”蕭明徹答得很快。
傅溫書想想,也說得通,若殿下喜歡她,夢見她是極正常的事,就是因為不喜歡還夢到,這才奇怪。
“你不相信?”見傅溫書不說話,蕭明徹不高興地追問。
“殿下所言,臣自無不信。不過……”
“把話說完。”
“殿下若是擔心這沈夫人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在殿下身上,臣有個法子。”
“你說。”
“殿下可著人將瑯嬅宮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若是找出什麼臟東西,可定了沈夫人的罪。”
“若是找不出呢?”
“若找不出,便以一個月為限,這一個月內,殿下不要見沈夫人,也不許沈夫人再踏進瑯嬅宮一步,若一個月后,殿下沒再做關于沈夫人的春夢,那也能定沈夫人的罪。”
“如若……仍然做這樣的夢呢?”
“那就說明殿下對沈夫人……”
傅溫書只說到此處就停下了,沒有把話說完。
他知道蕭明徹不想聽,說了只是增加蕭明徹的不快。
聰明人之間講話,不必事事挑明。
“孤的事情就說到這里,說說你吧。”
“臣?”傅溫書啞然失笑,“臣并無什麼事可說。”
蕭明徹望向傅溫書的眼神意味深長,指節輕輕扣著桌面:“孤連春夢都能告訴你,你在孤面前又有什麼可遮掩的?”
“臣那點事,殿下心知肚明,根本沒有結果的念想而已。”
傅溫書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愛上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女子,這是一條絕路,他卻只想在這條絕路上一直走下去。
這回蕭明徹端起酒壺給傅溫書倒了一杯:“喝酒吧。”
傅溫書慘然一笑,與蕭明徹碰了碰杯。
“殿下交托的事,臣會盡快查明。”傅溫書仔細琢磨片刻,又道,“殿下若真懷疑這位沈夫人,不如派個人暗中盯著,或許能更快解開殿下的疑慮。”
“盯著?”蕭明徹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成,她已經進了東宮,身邊做事的人已經安排妥當,再安插人手去她院里,會惹她懷疑。”
“未必要調換她身旁的人。”
“你是說……”
“既然要暗中盯著,不如安排最適合躲在暗處的人。”
最適合躲在暗處的人?
“你要孤派一個暗衛去盯著她?”蕭明徹仿佛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
區區一個侍妾,哪里值得他動用暗衛?
傅溫書卻道:“殿下如今懷疑沈夫人的一切并非巧合,而是故意制造巧合接近殿下。若是這些巧合當真都是故意安排的,難道沈夫人不是最危險的人嗎?”
如此,也有幾分道理。
“暗風。”蕭明徹泠然道。
一道黑影從汀蘭水榭的窗戶外悄無聲息的飄了進來,跪在蕭明徹身旁。
“跟在沈雨燃身邊。”
蕭明徹身邊的暗衛絕對忠心,令行禁止,然而聽到蕭明徹的命令,暗風卻有些遲疑。
“沈夫人是殿下的女人,屬下若是跟著她……”
蕭明徹怒道:“讓你盯著她院里的動靜,沒讓你上房揭瓦盯著她!”
暗風頓時一凜,抱拳稱“是”,又如一道黑暗的風一般飄了出去。
第27章 互相試探
蕭明徹的這番安排,沈雨燃自是不知,她更不知道有一個輕功絕頂的暗衛在盯著她的小院。
這陣子蕭明徹再也沒有傳召過她,東宮上下都在榮安公主和秦懷音的帶領下緊鑼密鼓地籌備著蕭明徹的生辰宴,她始終待在小院里,連院門都甚少跨出一步。
她安心躲起來張羅自己的小生意。
那日談過之后,李嬤嬤的兄長很快回了話,愿意在京城里幫沈雨燃跑腿辦事。
沈雨燃從月例銀子中拿出了五兩,請李叔買了許多制作脂粉的原材料,自己嘗試著制作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