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心進來時,便見沈雨燃坐在青綠的芭蕉旁,石桌上擺著香茶果品,以及一冊沒讀完的書。
“問沈奉儀安。”
奉儀才八品,但侍妾見到,仍然需要行禮問安。
“妾身恭賀沈奉儀晉位之喜。”
說著她朝沈雨燃遞上賀禮,不必沈雨燃吩咐,紫玉上前接過賀禮。
“宋夫人不必客氣,坐下說話吧。”
因著上回的事,紫玉很機靈地給宋綺心添了茶,然后默默退下。
宋綺心在旁邊的竹椅落座,看向沈雨燃的眸光帶著艷羨。
“奉儀的氣色比從前好了許多,可喜可賀。”
沈雨燃笑著摸了摸臉頰:“是胖了些。”
“不是胖,是恰到好處。”
沈雨燃的確比之前豐腴了些,膚色終于不再過分蒼白,顯出珍珠一樣的光華。
柔滑輕薄的紗衣穿在身上,勾勒出體態的輪廓,看得出峰巒柔美,纖腰細軟。
暖風從后院吹過,鬢邊垂下的頭發在她耳畔拂動,愈見嫵媚。
饒是宋綺心是女子,亦挪不開眼。
“宋夫人這一向可好?”沈雨燃問。
“好,沒什麼不好的。”宋綺心慘然一笑,“每日晨起便要去秦奉儀那邊點卯問安,陪著她處理東宮內務,看著她威風八面,然后適時吹捧,怎麼會不好呢。”
沈雨燃知道,宋綺心是個心氣兒高的人,不甘于居于秦懷音之下,她今日找過來,必然是想跟沈雨燃商議對付秦懷音的策略。
“你跟她到底以姐妹相稱,她還每天讓你立規矩嗎?”
“若是東宮里再多幾個人,或許我還能討著點好,東宮就咱們三個人,她固然嫉妒沈奉儀,但沈奉儀跟她平起平坐,她要耍威風,不是只能耍到我這邊來麼?”
也是。
以秦懷音的性格,不踩人那才奇怪呢。
沈雨燃想起前世的事。
上一世,秦懷音一個人晉了位分做了奉儀,風頭一時無兩。
也就是在她最得意的時候,被宋綺心告發她花高價采買高家商行的東西,貪墨東宮公中的銀兩。
蕭明徹命人徹查過后,發現秦懷音動過不少手腳,雖然礙于皇后的面子沒有立即將秦懷音趕出去,把她貶為宮女,又將宋綺心擢升為了奉儀,協理東宮事務。
當初沈雨燃沒有參加爭斗,懵懵懂懂的,不知秦懷音為何那麼著急吃銀子,這一世冷眼旁觀,倒是明白了。
秦懷音初入東宮,便領到了生辰宴的差事,她為了辦好生辰宴,從秦家得了許多助力。
生辰宴辦好后,她協理東宮家務,之前投入的銀兩,秦家人自然想收回去。
況且,秦懷音并不是太子妃,協理家務的差事并不長久,所以她做得格外急迫,要趕在太子大婚前多撈一些。
這一世秦懷音又是大手筆的操辦生辰宴,秦家花出去的銀兩肯定還要再拿回來,所以宋綺心還是可以打倒她。
不過,沈雨燃可以借著此事,多賣宋綺心一個人情。
“秦夫人如今協理東宮家事,難保不會出錯。”
宋綺心聽著這話,果然有所感悟,望向沈雨燃:“不知沈奉儀說的是?”
“生辰宴如此鋪張,不似東宮的作風。”
“我聽說是秦夫人娘家補貼了許多,很多東西是秦家商船從揚州運過來的,東宮并沒有這項開支。”
“秦家人富得流油,他們不是傻子,而是生意人,投入了多少,自然要賺回多少。”
沈雨燃點到即止,宋綺心卻即刻領悟了。
“她這兩日的確在更換東宮的采買,要了好多秦氏商行的東西。你說,她會從中撈油水嗎?”
“我跟她一個月都見不了一回,這些事我不知道,不過,宋夫人跟她天天見面,想來,只要多留意,必然會有所收獲。”
宋綺心擅長數算,這方面的確比常人敏銳。
她望向沈雨燃的目光愈發佩服:“沈奉儀足不出戶,卻將所有事都看在眼里,著實令我拜服。”
沈雨燃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宋夫人隨意一聽就好。”
“說起來,我今日還在秦奉儀那邊聽說了一事,也跟夫人有關。”
“何事?”
“今春蝗災頻發,皇后娘娘日日齋戒誦經,祈求風調雨順,慧貴妃便提出請白馬寺的高僧做一場法會,便在十日后,秦奉儀那邊已經知道了此事,她正找人謄抄佛經,準備在法會上拿出來焚燒祈福。”
“所以,她故意不告訴我,想讓我毫無準備地去參加法會出洋相?”
“我看她是這個打算。”
“多謝宋夫人告知,我心里有數了。”
宋綺心道:“不知奉儀打算如何應對呢?”
她把此事告訴沈雨燃,自然是想在沈雨燃跟前賣個好兒,可沈雨燃若是因此做了準備,秦懷音很可能會懷疑是她泄密。
第42章 打臉秦懷音
沈雨燃看出她的擔憂,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會讓她看出破綻的。”
“沈奉儀聰慧,是我多慮了。”宋綺心說著便站起身,“說了這麼久的話,我也該離開了,不打擾奉儀的清凈。”
“打擾什麼,若不是因為秦奉儀,你我日日串門說話,那才快活些。”
宋綺心笑著點頭,欠身離開了。
待她走后,紫玉上前收拾空茶杯,小聲問:“奉儀,這宋夫人往后是跟咱們交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