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你給我站住!”
怒火沖天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沈雨燃回過頭,見秦懷音帶著兩個丫鬟,氣急敗壞地往她這般走來。
這是來找她算賬的?
山道狹窄,只有一條路上山下山,沈雨燃無處可避。
她微微蹙眉,望見不遠處有僧人在砍柴,而石徑上還有人影正在往山上來,于是安了心。
“秦奉儀有何指教?”
“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要在白馬寺舉行法會?”法會結束后,秦懷音稍稍回過點味兒來,好端端的,沈雨燃怎麼會絕地翻盤呢,她會不會早就知道法會的事了。
沈雨燃不動聲色:“秦奉儀這話說得奇怪,舉行法會是宮里的事情,我若在宮里有人脈,能得到通風報信,還用得著居于你之下嗎?”
秦懷音想想也是,那天宮里來傳話的太監,只停留了一刻,還是她親自送出東宮的,怎麼可能給沈雨燃傳遞消息?
見秦懷音被說動,沈雨燃又道:“秦奉儀若是早幾日知會我,我早些把驅蝗神的畫像畫了,也不會惹出今日之事了。”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些小手段就能奪走我的掌家之權嗎?”秦懷音怒道,“你做夢!”
“太子殿下金口玉言,難道你敢抗旨?”
第44章 金絲雀
秦懷音冷笑,目露兇光:“哼,太子殿下說的找人分擔東宮里的事務,可沒說把事情分給你做。沈雨燃,東宮之中不止你一個嬪妃。要分擔我也是給宋綺心,你想都不要想。”
宋綺心?
沈雨燃心中好笑,見秦懷音罵得如此起勁,沈雨燃索性給她添了把柴。
“來日方長,今日分走你的掌家權,明日指不定掌家權就落在我這里了。”
“你這個賤人!蹬鼻子上臉了是嗎?你是什麼東西?你敢搶我的掌家之權?你不會以為皇后夸了你兩句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皇后說了不算,你說了算嗎?”一道清越的聲音從秦懷音的身后響起。
山路狹窄,秦懷音帶著兩個丫鬟擋了沈雨燃的視線。
沈雨燃方才轉身時便見到有人上山,此時離得近了,才看清是榮安公主和她的貼身侍婢。
“公主殿下。”秦懷音驚慌之下轉過頭,心臟狂跳不止,低頭朝她見禮。
榮安公主斜睨她一眼,徑直往山上走。
秦懷音只得帶著丫鬟退到石板路之外,徑直的繡鞋一腳踩到了污泥。
“公主殿下。”沈雨燃亦朝她福了一福。
榮安公主道:“在佛祖跟前,眾生平等,不必客氣。”
她并沒有聽到秦懷音和沈雨燃之前說了什麼,只是聽到秦懷音最后說的那一句,見秦懷音對皇后出言不遜,便出聲阻止。
“秦奉儀。”
“在。”
“母后高居鳳位,母儀天下,你身為母后的遠親,不修品德,有失體統,該當何罪?”
“我……我只是一時口不擇言,望公主殿下恕罪。”
榮安公主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主兒。
她本來對秦懷音還算親切,今日見到這般丑惡嘴臉,望之越發厭惡。
“你是皇兄的嬪妃,論理,輪不到本宮責罰你,不過你既是母后的遠親,本宮看在親情的份上,若不敲打一二,往后恐怕你鑄成大錯。”
聽到榮安公主要責罰自己,秦懷音頓時慌了神:“公主殿下,我……”
榮安卻不想再聽她狡辯,別過眸光,冷冷道:“今日來白馬寺,是為民祈福,秦奉儀不妨去大雄寶殿,為百姓跪誦一卷經文。”
秦懷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若是不服,下山之后大可不去大雄寶殿,而是去皇兄那邊告本宮一狀。”
“沒有不服,沒有不服,”秦懷音得罪不起榮安公主,只在心里把這筆賬記在沈雨燃身上,指甲幾乎掐進手指的皮肉里。
沈雨燃,你不得好死!
她看似淡然地朝榮安公主一拜,低著頭帶著丫鬟往山下走去。
榮安公主轉過身,望向沈雨燃。
沈雨燃道:“今日是我先跟秦奉儀起了口角,請公主一并責罰。”
“你們是皇兄的嬪妃,你們怎麼口角、怎麼爭執,我管不著,但她既然敢帶上母后,我非管不可。”
榮安公主雖然是懲罰了秦懷音,卻并不是為了沈雨燃。
這一點,沈雨燃很清楚。
她見榮安公主身后的宮女手中提著一個金質鳥籠,便問:“公主是要上山放生嗎?”
“是。”
沈雨燃見那只小鳥通身翠羽,很是美麗,不禁道:“久居金籠的小鳥,就算放歸山野,既難存活,養在籠中,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榮安公主聽聞此言,不禁對她高看幾分,耐心解釋道:“這只鳥是被六弟用捕鳥籠抓到的,我也是靠著母后的威儀才奪了過來,只在宮里養了一個月,今日可算的機會放生了。”
“公主積德行善,功德無量。”
“沈奉儀既然要上山,不如與我同行,一齊將這雀兒放生。”
“是。”
沈雨燃和榮安公主拾級而上,石徑曲折縈回,越往上走,空氣越干凈清新。
走到半山的觀景臺,兩人都有些喘了,便不再上行。
宮女將金絲鳥籠舉了起來,榮安公主打開金絲鳥籠,只聽到一聲清脆響亮的鳥鳴,那只雀兒便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