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奉儀說是丟了東西,非要去悅春閣找,臣妾院里的人覺得她沒道理便吵吵了幾句,不想驚動殿下了。”
蕭明徹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倒是有本事,能叫她跪地求饒。”
沈雨燃垂下眼睛,“臣妾沒什麼本事,不過是仗著殿下的威儀狐假虎威罷了。若不是長樂撞見了秦奉儀搜查悅春閣的模樣,臣妾拿捏不了她。”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謙卑又從容。
饒是蕭明徹存了挑刺的心思,亦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蕭明徹心中頗為無奈。
沈雨燃看似柔弱,卻綿里藏針,每每對上她,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得味。
“獵犬襲擊你的事情,溫書那邊已經有了些眉目。”
“傅大人,不知幕后主使到底是何人?”
傅溫書的神情有片刻的僵硬。
他似乎嘆了口氣,方才道:“那日給沈奉儀指路的宮女,沒有找到。”
“哦?”沈雨燃故作懵懂,“難道是從外頭混進來的?”
“那倒不是,給奉儀指路的宮女名叫綠柳,是睿安殿下宮里的人,臣找到宮里的時候,晚了一步,綠柳已經畏罪潛逃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綠柳是受何人指使?臣妾身份卑微,睿安殿下自然不可能對臣妾動手,也犯不著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如今綠柳已死,看樣子,這是樁懸案了?”沈雨燃輕笑道,眸光似不經意地落在蕭明徹身上。
傅溫書何等聰明,在他手底下絕不會有懸案。
綠柳是睿安公主的貼身宮女,既然綠柳參與了,不是睿安指使的,便只有徐宛寧了。
沈雨燃想得到,傅溫書想得到,蕭明徹更想得到。
感受到沈雨燃那抹略帶嘲諷的目光,蕭明徹微微蹙眉。
“奉儀放心,臣還會接著查,宮里的線索斷了,馬場那邊還有線索可循。”
“那便交托給傅大人了。”
傅溫書垂下眼眸,“都是臣應該盡的本分。”
“殿下,”沈雨燃轉向蕭明徹,“既然這幕后真兇一時半會兒找不出來,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
“什麼?”
“對方能在西山桃林對臣妾下手,顯然是臣妾所不能抗衡的,那日若非殿下及時趕到,臣妾早已身首異處。”
蕭明徹是注定要包庇徐宛寧的,從前他是,現在他是,將來他還是。
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靠得住的,但她確定,蕭明徹是靠不住的。
沈雨燃有足夠的智計去跟徐宛寧斗,但她手無縛雞之力,遇到獵犬簡直毫無辦法。
她的身邊需要暗風、暗月這樣的貼身護衛。
憑她的地位,當然不會有暗衛,但還有別的法子。
“臣妾聽聞宮中有會武功的侍婢,斗膽向殿下討個恩典,求殿下賜臣妾一個貼身武婢。”
第69章 留下來侍寢
蕭明徹眸光一沉,沒有立即表態。
傅溫書當然也沒有說話,他是外臣,沒有資格議論東宮里的事。
殿內靜悄悄的。
沈雨燃沒有把握蕭明徹能夠答應。
只是蕭明徹素來自詡公平,心中偏愛徐宛寧,拉過偏架后也會賞其他人一個甜棗兒。
前世就是如此,每回徐宛寧胡鬧過后,他給足了徐宛寧面子之后,會偷摸送些珠寶玉器給沈雨燃,以示安撫。
從前的沈雨燃癡傻,把拿到的珠寶玉器盡數砸了。
如今想想,珠寶玉器多好,比起蕭明徹虛無縹緲的情愛實在多了。
“你只是奉儀,依照宮規,院里不能配武婢。”
蕭明徹倒不是推脫,宮規森嚴,什麼品級配多少仆婢、配什麼樣的仆婢都有嚴格的規定。
譬如蕭明徹自己,從前做親王的時候,身邊只有風花雪月四個暗衛,冊立為太子之后,才增加為十人。
沈雨燃是八品奉儀,若是配了武婢伺候,便是逾矩。
傅溫書想了想,斟酌著開了口:“非常時期行非常之策,眼下的確有人躲在暗處想要謀害沈奉儀的性命,至少在臣破案之前,應該安排人手保護沈奉儀。”
蕭明徹還沒有言語,長樂道:“的確不太合適,若給沈奉儀配了武婢,那秦奉儀必然也要配的。”
瑯嬅宮里陷入了沉默。
沈雨燃、長樂和傅溫書都把該說的話說了,只等著蕭明徹決斷。
片刻后,傅溫書道:“時辰不早了,殿下和奉儀早些休息,臣告退了。”
蕭明徹微微頷首。
沈雨燃正欲開口,蕭明徹眸光一閃,“你留下。”
丟下這句話,蕭明徹折身進了內殿。
沈雨燃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恭喜奉儀,”長樂滿臉喜色,走到沈雨燃身邊,壓低聲音道,“賀喜奉儀。明兒個一早,奉儀就不是奉儀了。”
經長樂這麼一提醒,沈雨燃才猛然想起東宮里有一條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嬪妃晉位并不隨意,遇到侍寢、有喜、產子這樣的大事才能晉封。
她和秦懷音從侍妾晉為奉儀已經是皇后的恩典,若要再晉位分,必得侍寢過后。
蕭明徹要她留下,是要她侍寢?
沈雨燃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只想為自己求一個強有力的武婢,沒想到竟求來了侍寢?
短暫的驚慌過后,沈雨燃平靜了下來。
以她對蕭明徹的了解,他對徐宛寧情根深種,是不會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