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如此,好湊熱鬧、好打聽。”
“我也愛湊熱鬧,”榮安頓時來了精神,搖著沈雨燃的胳膊,“沈姐姐,咱們也去逛廟會吧。”
沈硯一直在跟沈雨燃說話,也不搭理她,她心里憋屈得慌。
想著等下吃完這頓飯,又要分道揚鑣。
現下聽到有廟會,自是不想錯過。
“廟會上人太多,三教九流都有,我一個人恐怕看護不了公主和承徽的安危。”
“不用你看護,我的宮女會武功,再說了,也不止你一個人啊。”榮安眨了眨眼睛。
沈硯感受到三個人的目光一起望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功夫,不過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就是。”
傅溫書和沈雨燃對榮安的話心領神會。
但沈雨燃多少有些擔心。
榮安畢竟是千金之軀,萬一有什麼損傷,她擔待不起。
“今日出門,殿下是讓我去侯府給侯夫人賀壽的,我已經離了侯府,不好耽擱太久,吃過飯,我們回東宮吧。”
“才出來一會兒,著急回去做什麼?皇兄不會怪罪的。”
傅溫書見沈雨燃似乎還要勸,笑道:“先吃飯吧,吃過再說。”
店家很快上菜。
傅溫書知道他們幾個都是頭回來悅賓樓,叫店家上的都是這里的招牌菜,姜汁魚片、三鮮鴨子、荷葉雞、明珠豆腐、桂花魚條、金餅茄子、脆筍腐竹,滿滿當當一大桌子。
沈硯十幾年一直生活在青石鎮,偶爾去揚州城就算遠行。
這幾日在京城也一直在收拾安置,只在客棧吃了幾頓家常便飯,不是很合口,心中對京城的飲食存了偏見。
今日是傅溫書做東,五姐姐和公主也在,他自然不敢挑剔。
然而嘗試過后,立即被驚艷到了,連連夸贊。
榮安公主吃慣了御廚的手藝,偶然吃到外頭的菜,亦覺得新鮮,兩個人一拍即合,一邊吃著,一邊點評,有來有回,頗為熱鬧。
傅溫書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旁邊沈雨燃怔怔看著桌子,吃了兩口便舉著筷子沒有再動,關切道:“是菜式不合口嗎?我讓廚子換些江南風味?”
并不是不合口味,而是這口味……實在太熟悉了。
她兩輩子都是頭回來悅賓樓,但這些菜,前世的她已經吃過許多回了。
傅溫書不知她心中所想,笑道:“嘗嘗這三鮮鴨子,這道菜可是連殿下都贊不絕口呢。”
沈雨燃勉強笑了笑,抬手夾了一塊鴨肉。
這道菜雖叫三鮮鴨子,除了鴨子之外,還放了豬肚和咸肉,菜里一粒鹽都不放,全仗著咸肉提味,快要燉好的時候,再添進去新挖的竹筍,一口下去,鮮掉眉毛。
蕭明徹喜歡,她也很喜歡。
“如何?”傅溫書問。
“很好吃。”沈雨燃說著,拿出帕子假意擦嘴,將自己的半張臉蒙住。
前世她要在脂粉鋪子做工,整日整日地不在家里,蕭明徹頹廢沮喪,拿著錢出去喝酒。
她勸過幾回,他也不聽,只能由著他。
好在他每日都會趕在沈雨燃回家前回來,還時常給她包些熱菜回來。
其中便有這三鮮鴨子。
她吃著好吃,問他哪里買的,他說是夜市上專門賣給酒鬼的便宜下酒菜,她竟也信了。
畢竟,蕭明徹身上沒幾個銅板。
原來上輩子她吃的那些菜全都是出自悅賓樓嗎?
也難怪,蕭明徹那麼挑剔,即便離開東宮也不會隨意在街邊買東西。
若說之前沈雨燃懷疑蕭明徹在隱藏著什麼,見到這一桌子菜,她完全可以斷定,上輩子蕭明徹被廢之后,那副頹廢沮喪、一蹶不振、渾身酒氣的樣子……
是裝的。
第104章 叫我夫君
從前的她整日忙著做工,完全沒有想過這些。
此刻回憶起來,其實有很多跡象。
沈雨燃生得惹眼,平常在鋪子里做工,青天白日的都會遭人調戲,她那時被逼著潑辣,遇到都會懟回去。
每晚下工后,她獨自沿著小巷回去,多少有些害怕。
她跟蕭明徹說起過自己的擔憂,蕭明徹還笑話她,以為自己生得多美呢,誰都垂涎于她,氣得她不想說話。
沒過幾日,便有兩個流氓在巷子里截住了她,快要上手之時,蕭明徹恰巧喝完酒回來,將那兩個流氓打跑了。
第二天她去鋪子里做工,聽說護城河里昨夜淹死了兩個人,好巧不巧的,死得就是前一天晚上企圖羞辱她的那兩個人。
她只當是報應,是天道有輪回。
現在想想,哪有什麼報應,不過是蕭明徹是扮豬吃虎罷了。
至于她為什麼被蒙在鼓里……
沈雨燃眸色恍惚,神情微涼。
顯而易見,她是別人眼中唯一陪在蕭明徹身邊的人,她過得越慘,越能遮掩住蕭明徹的真實狀況,叫人以為蕭明徹當真成了廢物。
罷了,比起后來的那些事,這些算得了什麼?
沈雨燃強打起精神,只是心里堵得慌,眼前這些菜,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傅溫書以為她吃不慣京城飯菜,也沒多勸,只是幫她添了幾回茶水。
等到一頓飯用過,榮安便吵嚷著要去廟會。
“公主今日微服出行,帶的人手太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