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離悅賓樓不算遠,蕭明徹是騎馬過來的,而榮安的車駕太過打眼,于是決定步行過去。
微服出游,原就是要體會民風民情,在街市上走走方能感受煙火氣。
因為剛才沈雨燃不肯叫夫君的事,沈硯有些難過。
榮安不知他怎麼了,不禁撅起嘴來。
她生在皇宮之中,是帝后精心嬌養大的掌上明珠,看著尊榮肆意,其實也有很多規矩束縛,并不是那麼隨心所欲。
見到沈硯這般在水鄉間野蠻生長的少年,自是心馳神往。
想著他才剛買了筆墨,便問他那筆究竟有什麼妙處。
沈硯畢竟少年心性,見她紆尊降貴地來問,不敢輕慢,很快有說有笑起來。
沈雨燃看著他們倆肆意說笑的背影,頗為感慨。
她很想跟榮安一起走,又覺得自己若過去打擾,實在煞風景。
她走在蕭明徹身邊。
京城原就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今日是廟會之期,街市上的人更是接踵并肩。
榮安和沈硯走得極快,很快就跟他們相隔十余人。
“殿……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再往里走,人就更多了。
這會兒蕭明徹和靈凡勉強都在她附近,若人更多,只怕會被沖散。
蕭明徹側頭看她。
她側臉的輪廓秀致清晰,黛眉之下,眼尾的弧度流暢而嫵媚,睫毛如同孔雀的尾羽一般卷翹。
她張望著附近的人潮,目露擔憂。
蕭明徹對廟會沒什麼興致,不過是隨意尋個由頭與她一起罷了。
正欲應下,附近忽然雜耍班子敲鑼開耍,人群猛然攢動,沈雨燃避之不及,整個人被后頭的人往前擠。
靈凡在她身邊,眼明手快地去扶。
然而靈凡手快,蕭明徹更快。
他伸手攬著沈雨燃的肩膀,將她囫圇個兒擁在懷中,半拽半抱地帶著她躲到路邊。
這個變化來得驟然,沈雨燃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落進了蕭明徹的懷中。
蕭明徹本就長得高,比她足足高出大半個頭。
她被迫貼著身后的矮墻站著,兩人站得太近,他溫熱的鼻息正好飄到她的眼睛附近。
她壓根不能直視前方,目光一正,恰恰對著他的薄唇。
“沒事吧?”蕭明徹問。
沈雨燃垂眸,別過臉去看旁邊的地面。
“多謝殿下,已經沒事了。”
“又忘記我們在微服出行了?”
沈雨燃心中厭煩得很,淡聲道:“沒忘。”
蕭明徹望著懷中的溫香軟玉,鼻尖又嗅到了她身上那股幽微的香味。
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下意識地更貼近她一些。
“那你該怎麼稱呼?”
“多謝公子。”沈雨燃明顯感覺到的逼近。
她雖然纖細,但身子玲瓏有致,蕭明徹往她身上一湊,首先便是碰到那一雙峰巒。
換作前世的沈雨燃,跟他什麼都做過了,叫他抱一下自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然而此刻的她,還是個黃花閨女,身子從未叫男人碰過。
他這樣故意來蹭,沈雨燃頓時感覺胸口那里有些異樣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些細密而又輕微的酥麻,身子便有些發軟。
她下意識地去推,眼前的男人卻紋絲不動。
“這里人太多了,公子還是先去尋找姑娘吧,我擔心姑娘那邊有什麼意外。”
廟會上的人的確有些超乎蕭明徹的想象。
不過離開悅賓樓之時,他已經命身邊暗衛跟隨在榮安身邊,再加上榮安帶的武婢,料想不會出岔子。
“無妨。”他答得輕松,手卻已經箍著她。
沈雨燃見他鐵了心要在這里占自己的便宜,卻拿他無法。
兩人越發緊密地貼在一起……
沈雨燃從前對蕭明徹是予取予求,他想要,她立即就給。
便是有些不想做的,為著他高興,也會竭力去做。
如今她不樂意給他了,倒不想,他竟是如此下流無賴之人!
沈雨燃油然生出一種窒息感。
“公子,放開我。”
蕭明徹與她近在咫尺,自然看得清她的神情。
聽到她這抵觸的話,他皺起眉,聲音喑啞了幾分。
“還在鬧脾氣?”
身后是喧囂的人群和熙攘的廟會,過分吵嚷。
怕她聽不見,便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說。
“你要的真相,孤會給你。”
真相?
沈雨燃心中一動。
按照蕭明徹的意思,他應該以為自己是為他包庇西山桃林的兇手在跟他鬧脾氣。
所以這句話是在說,他還在查西山桃林的事?
她抬眼去望他,眼睛里似盛了汪清泉一般,神采流動,容光脈脈,看得蕭明徹心神一蕩。
“殿下還在抓真兇?”
蕭明徹聽出她的聲音明顯甜軟了一些,既受用,又釋然。
原來她真是因為西山桃林的事在生他的氣。
她一味躲著他、避著他,不是因為她真瞧上了別的男人,只是以為自己在包庇害她的兇手。
“嗯。”蕭明徹頷首。
事情還沒了結,不便說太多。
以他平素的習慣,要等事情了結之后才會發話。
若不是她一再無視他,他不會開口。
“殿下覺得真兇是誰?”
“孤說了不算,人證物證說了才算。”
沈雨燃聽著他的話,半信半疑。
西山桃林的事,直指徐宛寧,他真的在追查嗎?
感受到她懷疑的目光,蕭明徹頗為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