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怪奴才們無能。”長樂小心地覷著蕭明徹的神色,“主子失血過多,身上又有殘毒,還是以主子的安康為重。陛下龍顏大怒,已經命錦衣衛徹查此事了,也說讓主子安心養病。”
蕭明徹的余光瞥見垂眸站在旁邊的沈雨燃,心中稍稍一松。
也是,在她跟前說這些,只怕她會擔憂。
于是道:“盡快查出孤中的什麼毒。”
“臣遵旨。”御醫說著,仔細給長樂交代了一番,幾時換藥,幾時服藥,連帶著爐子里的熏香,洗臉的水,都有講究。
等到說完,御醫小心翼翼地看向蕭明徹。
蕭明徹眉眼未動:“說。”
“殿下所中的毒異常兇猛,雖然已經拔除了大部分,但還有殘余。”
“你不是說了慢慢拔除麼?孤已經知道了。”
御醫的目光在沈雨燃身上飄了一下,然后迅速收斂。
他低下頭,恭敬道:“為了殿下安康,臣不得不再多言一句。”
這回,不等蕭明徹發火,長樂便斥道:“有話就直說,支支吾吾做什麼,殿下還等著休息呢。”
“臣以為,在拔除所有余毒之前,殿下最好是禁欲。”
“禁……”長樂張大了嘴,剛說出一個字便不敢再言。
他轉過頭望向榻上,看著蕭明徹蒼白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蕭明徹重傷的身體明明只能勉強倚坐,卻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猛然僵直了。
“你……”長樂暗道不妙,他雖是無根之人,卻也知道此事關系著男人的顏面。
這狗御醫也真是的,說就說了,為何還當著沈承徽的面說,這讓主子的臉往哪兒擱?
屋子里的氣氛驟然涼了下來。
卻是沈雨燃柔聲道:“有勞太醫了,外頭的藥正煎著,請太醫幫忙瞧瞧火候吧。”
聽到這話,御醫如蒙大赦,趕忙道:“臣這就隨承徽過去。”
沈雨燃瞥了蕭明徹一眼,身姿款款地領著太醫往外去了。
長樂把頭埋得極低,壓根不敢看蕭明徹,也壓根不敢說話。
蕭明徹久久未發一語,他多少有些頭皮發麻。
罷了,進也是一刀,退也是一刀,誰叫他是主子的奴才呢,這一刀怎麼都得挨到他身上。
“主子別急,御醫不是說了麼?拔除余毒,最多一年半載,再說了,咱們手底下有那麼多用毒高手,肯定能提前解毒,讓殿下重振雄風。”
“滾。”蕭明徹咬牙切齒道。
長樂松了口氣,麻溜地滾了出去。
廊下的藥已經熬好了,沈雨燃剛把藥倒出來,便見長樂灰頭土臉地跑了出來。
“發脾氣了?”沈雨燃笑問。
長樂見她笑靨明媚,忍不住道:“承徽怎麼這麼高興?”
高興嗎?
沈雨燃并未收斂笑意,她捧起手中的藥盅,“殿下該服藥的,公公要進去嗎?”
“不了,主子才剛命奴才滾,這會兒進去,怕是連藥都不肯喝,還是勞煩承徽進去吧。”
沈雨燃并未推辭,捧著藥盅推門進去了。
蕭明徹聽到門開的聲音,怒目望了過來,見是沈雨燃,神情稍稍一松。
然而因為御醫的那番話,令他不愿意面對沈雨燃,下意識地便將目光別了過去。
如長樂所言,沈雨燃的心情的確很好。
那日在大街上,蕭明徹竟然對她起了反應,她一則厭惡,二則十分擔憂。
她是蕭明徹的承徽,是他的女人,若他動了心思,她哪有理由拒絕侍寢。
一次兩次或許能推拒,若蕭明徹執意要她,她根本無法抵抗。
現在好了,他重傷又中毒,御醫讓他禁欲一年,為了活命,他絕不會碰女人。
沈雨燃無比感激起行刺蕭明徹的人來。
會是靜王嗎?極有可能。
雖然差點要了她的命,好歹陰差陽錯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
希望靜王再接再厲,順利將蕭明徹拉下馬去,恢復她的自由之身。
到那一天,她愿意去廟里給靜王點一盞長明燈。
“殿下,藥已經熬好了。”
沈雨燃捧著藥盅,徑直坐到了榻邊。
她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口氣,感覺不燙了,這才喂到蕭明徹的唇邊。
“殿下?”
蕭明徹望著她,眼底似有黑云壓頂一般。
“你好像,心情很好?”
確實很好,剛才長樂提醒過了她,她很想壓制笑意,可怎麼都壓抑不住。
“對啊,臣妾心情很好。”
“沈雨燃,你……你……”蕭明徹怒氣暴漲,饒是他蒼白虛弱,也霎時浮起了一身冷厲之氣。
沈雨燃一雙眼睛顧盼神采,恍若未察覺蕭明徹的怒氣一般,唇角輕揚。
“殿下逢兇化吉,臣妾自然為殿下歡喜,殿下熬過了眼前這難關,往后便都是吉祥如意了,這叫遇難成祥。”
沈雨燃說著,心中犯著嘀咕。
現在發這麼大脾氣,往后還有比中毒和禁欲更難的事呢。
第111章 誰忍不住了?
蕭明徹定定盯著她。
只見她笑意清淺,眼神澄凈坦蕩,絲毫不似作偽,見他盯過來,目光沒有分毫的躲閃。
他想起兩人在街邊相擁時,她拼命抵觸的模樣。
怕是無人教導她該如何侍寢,她才害怕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蕭明徹望著她,又想起她扶著門框為他流淚的模樣,旋即彎了唇角。
她雖然處處跟他鬧別扭、鬧脾氣,可真到了要緊關頭,心里還是念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