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榮國公聞言,當即跪了下來,不敢言語。
沈雨燃看著悉數跪下的榮國公府眾人,回想在瑯嬅宮時,蕭明徹反問她為何那麼自信,她想當然以為蕭明徹所謂的真相是胡編亂造的。
聽孫奇所言,倒是跟她從前猜想的一致。
果然在暢心園的時候她們便已經有所圖謀。
沈雨燃下意識地朝蕭明徹望去,對方竟也在望她。
她飛快收回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徐宛寧。
那位今日穿得素淡,跪在父母兄弟身后,雙手攥緊了衣袖,眸光含淚地望著蕭明徹,只可惜,蕭明徹并未看她。
皇后面若冰霜,冷冷問:“秦懷音,這些是真的嗎?”
秦懷音重重跪地叩首:“是真的。娘娘,我已經知錯了,求娘娘網開一面。”
“繼續問。”皇后道。
孫奇不疾不徐地問:“據秦懷音交代,她對沈承徽心生嫉妒,嫉妒沈承徽貌美得寵,所以當玉燕找上門來,說要一起對付沈承徽時,便一拍即合。”
霜云殿內氣氛沉悶,所有人愁眉深鎖,除了溫貴妃。
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與此事相關,只有溫貴妃全然置身事外,隔岸觀火。
孫奇說的這些,落到她耳朵里,如聽戲文一般有趣。
她忍不住問:“一拍即合?她們到底商議出了什麼詭計來對付沈承徽啊?”
“他們在暢心園中埋伏了兩個男子,計劃讓秦懷音將沈承徽引到埋伏之處,毀了沈承徽的臉,污了她的清白。不過,那日沈承徽并未上當,因此計劃失敗。”
“所以又有了西山桃林的計劃?”
“貴妃娘娘所言甚是,他們計劃在西山桃林里引獵犬發瘋,將沈承徽撕成碎片。”
“獵場那些個獵犬已經馴養了四五年,為何會突然發狂?”
孫奇道:“他們在沈承徽的衣服上使了點小手段,吸引著發狂的獵犬去撲咬沈承徽。若非太子殿下及時趕到,救下了沈承徽,這手段也就無從發現了。”
溫貴妃捂著胸口,似害怕的樣子,“記得當時睿安也曾派人來問本宮,要不要一起去賞桃花,可惜本宮的身子不太爽利,沒能成行。倒不知還有這麼大的陰謀!”
說著,她那雙嫵媚的眼睛朝慧貴妃瞥去。
慧貴妃向來最護短了,平常若聽到別人攀扯睿安,定然要反唇相譏,今日卻異常沉默。
溫貴妃極為難得的揚眉吐氣,又笑問:“怕也是秦懷音在路上對沈承徽的衣服動手腳吧?”
孫奇不疾不徐道:“那倒不是,是睿安殿下身邊的宮女綠柳做的。”
“綠柳?這可是睿安的貼身宮女啊,少說也伺候了……本宮想想,怎麼著也伺候睿安九年了吧,這綠柳能聽什麼人差遣謀害沈承徽啊?”
這話便是直指睿安陷害沈雨燃了。
皇后和蕭明徹沉眉不語,慧貴妃不得不站出來:“溫姐姐多慮了,此事陛下已經命錦衣衛查過,綠柳是與徐敬互相勾結,睿安并不知情。”
溫貴妃冷哼一聲,“貼身宮女出了差錯,慧妹妹倒是幫睿安撇得干凈。”
“不是本宮替女兒撇清,這些錦衣衛查證過,事實如此。”
“當初這案子錦衣衛已經結案,這不也翻案了麼?”溫貴妃見慧貴妃被自己說得神情冰寒,添了幾分笑意,“這些年來,錦衣衛出錯頗多,倒是東廠,辦了許多大案,想必孫公公這邊已經有了答案。”
孫奇道:“據奴才查證,此事與錦衣衛的結案陳詞確實略有出入。”
話音一落,不僅是榮國公府眾人,連帶著跪在遠處的秦懷音,近處的沈雨燃都有些吃驚。
睿安公主是皇帝寵愛的女兒,皇帝必然會保住她,在這一點上根本不可能翻案。
沈雨燃望向慧貴妃,見她依舊神情鎮定,不禁佩服起來。
只聽慧貴妃沉聲問道:“不知孫公公查出哪里有何不同?”
“睿安殿下的確與此事無關,不過綠柳并非失蹤,而是被人帶出了皇宮,然后滅了口。”
“噢?”溫貴妃的柳葉眉微微一動,望著慧貴妃笑道,“也不知誰有這本事?”
孫奇道:“皇后娘娘,綠柳離宮當天,有兩名當值侍衛收取重金,將綠柳和慧貴妃娘娘身邊的小福子放出了宮去,一個時辰后,小福子獨自返回。這兩名侍衛和小福子的口供都已經有了,倒是慧貴妃娘娘這邊,奴才不敢擅自詢問。”
“口供呢?”
一名太監匆忙上前,呈上數頁口供,
皇后飛快翻看,遞給蕭明徹,爾后冷冷看向慧貴妃。
“慧貴妃,你是打算自己認了?還是把這些狗奴才拖上來與你對質?”
慧貴妃依舊面不改色,只是聲音明顯低沉了不少。
“綠柳身為宮女卻勾結外人,妄圖在西山桃林里陷害他人,罪該萬死!本宮既然知道了此事,當然要出手處置,只是事關后宮顏面,本宮才沒有大肆聲張,還望皇后娘娘明鑒。”
沈雨燃聽得暗暗佩服。
慧貴妃字字句句都認下了事,但字字句句卻沒有認罪。
一則綠柳已死,受何人指使死無對證,二則事涉后宮,她要保皇家顏面無可厚非。
溫貴妃亦沒想到她如此能言善辯,一時啞口,心中暗罵了一句狐貍精,只能望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