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怪徹兒?”皇后替皇帝布了菜,鳳眸稍稍一彎,緩聲道,“自打陛下給睿安賜婚之后,玉莘宮里就沒消停過,睿安不是砸東西,就是打罵宮人。本宮想著孩子大了,罵多了不好,便沒管她,誰知她竟變本加厲,還敢拿東西砸徹兒身邊的人。”
“你是她的母后,管她多大了,該罵的都得罵。”皇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賜婚之后,她一直這樣鬧嗎?姚妃跟朕說,是睿安自己的意思。”
皇后輕笑道:“既然睿安自己求來的,那她定然高興,想是本宮誤會了。”
皇帝沉默以對。
皇后面上盡是嘲諷,姚妃那點心思,皇帝未嘗不知,結果還是允了。
“睿安既不是不滿意賜婚,想來還是任性才會打砸東西。崔相治家一向嚴謹,恐怕在睿安出嫁之前,還是得請幾個嬤嬤好好立一下規矩,省得到時候丟了皇家顏面,也影響君臣和氣。”
“此事便勞煩皇后了。”皇帝說著,沉著臉繼續用膳。
第134章 兩個蕭明徹
出了玉莘宮,沈雨燃默默將手從蕭明徹手中收了回來。
蕭明徹用鼻子“哼”了一聲,忍不住道:“怎麼著?過河拆橋?”
“殿下此言差矣,”能見到趾高氣揚的睿安低頭賠禮,沈雨燃雖說不上多麼高興,到底身心舒暢。
蕭明徹此番是為她出頭,但她不至于感恩戴德。
她看得出,蕭明徹待她極好,且正在興頭上。
這份上心追根溯源,似乎要追溯到那日在太液池邊在他下巴上啄的那一口。
沈雨燃心中輕舒一口氣,想明白了一個事實。
如今站在她眼前的這個蕭明徹,跟前世同她愛恨糾葛的蕭明徹其實還不大一樣。
他還不是那個冷酷無情、手刃兄弟的蕭明徹,也不是那個郎心似鐵、不念舊情的蕭明徹。
此時的他尚未經歷一系列的變故,亦沒嘗過女人的滋味,會因為一個吻而開心。
他身上尚存著磊落的少年意氣,導致她對眼前這位“仁兄”有些恨不起來……
沈雨燃多少有些郁悶。
這神情落在蕭明徹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讀。
“怎麼?還不解恨?”
“當然不是,只是今日得罪了公主殿下,將來她和姚妃娘娘指不定怎麼收拾我。”
“怕她們找你算賬?”
沈雨燃瞥他一眼:“殿下自然是不怕的。”
“那你也不必怕。”蕭明徹神情淡漠,“姚妃這個女人,綿里藏針,圖謀大著呢,你放心吧,她一定會規訓睿安,絕不會再讓睿安來招惹你。”
姚妃的確是個胸懷大志的女人,她圖謀的是蕭明徹的位置,不會跟自己這個區區承徽折騰下去。
“殿下。”
“嗯。”
“那姚妃會來對付你麼?”
“隨她便唄。”蕭明徹慢悠悠道。
沈雨燃看著他這風輕云淡的的姿態,眨了眨眼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讓自己露出什麼表情來。
果然還是稚嫩了些,不知道世間險惡。
要對付你的人可不止姚妃,不久的將來,你就會被他們拉下馬。
當然,沈雨燃已經知道,即使蕭明徹被拉下馬,他也不會餓死在街頭。
總而言之,她的心情有些復雜。
牽一發而動全身,出現一點點變化,她所有計劃就得重新來過。
罷了,左右他翻身不會太快,她先把京城的鋪子弄好,之后再想法子尋一處世外桃源。
回到霜云殿,沈雨燃命內侍重新傳膳,兩個人在太液池邊用過午膳之后,才離了皇宮。
“承徽,你回來了!”紫玉見她回來,歡喜地迎了上來。
霜云殿富麗堂皇,金堆玉砌,又有太液池徐徐吹來的涼風,實在是安逸的住處。
可再好的住處,哪里比得過自己的小窩愜意。
進了悅春閣,沈雨燃方覺得渾身松懈了下來。
她長舒了一口氣,仰頭躺在美人榻上。
“承徽這幾日在宮中伺候殿下累壞了吧。”李嬤嬤見狀,忙拿了小玉槌過來,替沈雨燃捶腿。
紫玉亦給沈雨燃盛了一碗解暑的綠豆湯來,一勺一勺的喂著她。
沈雨燃簡直想流淚。
“這幾日東宮里可還太平?”
“承徽放心,沒什麼事。”李嬤嬤道,“就是我大哥昨兒來東宮遞了話,說是硯公子已經把看好的幾處宅子都畫出來了,不過他想等著承徽回來了,親自來東宮跟承徽說一說,奴婢今兒就遞消息過去,告訴他們承徽回來了。”
“有勞嬤嬤了。”
等著李嬤嬤說話,紫玉神神秘秘道,“還有一件事,承徽聽了一定高興。”
“什麼事?”
“承徽還記得秦奉儀去皇莊查賬的事嗎?”
沈雨燃眸光一動。
在霜云殿見到那個秦懷音,灰頭土臉的跪在地上,全無初進東宮時的風采。
“她回來了?”沈雨燃不動聲色地問。
“沒有,我今日聽宋夫人說,她在皇莊上不小心染了時疫,病得很重,要在莊子上多休養一陣子,怕是回不了東宮了。”
蕭明徹打算把秦懷音就這麼扔在莊子上?
也是,一則秦懷音是個從犯,并非主謀,二則秦家跟皇后是遠親,自是網開一面。
對這個處置,沈雨燃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她心底唯一好奇的是榮國公府的人,尤其是徐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