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閑居時穿得素淡,發間沒有金玉裝飾,只簪了一朵薄紗堆疊而成的玉色宮花。
因著隨意,她坐得歪歪扭扭,伸了只手支著下巴,笑看著兩位兄弟大快朵頤。
蕭明徹站在暖閣門前,腳步頓住,干咳了一聲。
“太子殿下。”沈硯和沈凌風先瞧見他,急急放下筷子,起身朝他行禮。
沈雨燃詫異他的到來,緩一步起身,朝他福了一福。
“殿下。”
許是因著暖閣內氣氛融融,蕭明徹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露了點笑意。
“免禮,坐下吃吧。”
沈凌風和沈硯皆有些局促,雖然依言坐下,卻不敢再動筷。
蕭明徹徑直在沈雨燃的位置上坐下,沈雨燃無奈,只得叫紫玉另搬了椅子進來。
“殿下用過膳了麼?”
“嗯。”
蕭明徹說完,朝沈雨燃臉上瞥了一眼,見她一臉釋然的表情,暗暗惱怒。
這女人太別扭了,她到底是有多不樂意自己過來用膳啊?
“你們倆已經去國子監旁聽了?”
“是。”
“聽過哪些先生的課?”
“這兩天都在聽龐博士講學,前幾日是崔博士。”
蕭明徹對國子監的情況頗為熟悉,跟沈硯和沈凌風有問有答。
沈雨燃倒是被冷落在了一旁。
話說回來,蕭明徹侍從名儒,學識頗高,又身居高位,見識遠非沈硯和沈凌風這種一直在書齋里念書的書生可比。
沈家兩兄弟跟他傾談甚歡,獲益匪淺。
直到月上中天,沈凌風才驚覺時辰已晚,捅了捅沈硯的胳膊,示意他起身告辭。
沈雨燃叫紫玉拿了備好的點心筆墨等物,因蕭明徹還在暖閣里坐著,她不便走遠,只將他們送出了悅春閣。
再回暖閣時,宮人們已經將桌子收拾出來,擺上了安神湯。
“這花是自己剪的?”蕭明徹望向旁邊的花瓶。
“是。”
“剪得不錯,可惜這花瓶俗氣了些,庫房里有些薄胎青瓷瓶,配你這悅春閣正好。”
“多謝殿下。”
紫玉端了水盆過來,沈雨燃伺候著蕭明徹凈了手,拿不準他過來是為了什麼。
暖閣里的氣氛跟剛才迥異,安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備的糕點不給孤嘗嘗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同時把話說完,兩雙眼睛對上,俱是詫異。
蕭明徹輕笑了聲。
沈雨燃心下無奈,亦笑吟吟地問:“都這麼晚了,再用點心怕是有些不好消食,不如殿下先回去歇息,明兒一早臣妾給殿下送去。”
話說得漂亮,一早給他送糕點,蕭明徹卻聽得出她的趕客之意。
他面無表情的站起身,看是要離開。
沈雨燃跟在他的身后,眼見得穿過了正屋,正要出門,蕭明徹長腿一踱,拐進了里間的寢室。
掛著薄紗帳幔的拔步床上,只擺著一個彩繡枕頭。
蕭明徹的喉結滾了滾,瞥向沈雨燃。
“就一個枕頭,如何歇息?”
第136章 要叫她終生難忘
沈雨燃一時無言。
悅春閣是她住的地方,不放一個枕頭要放幾個?
這話說得……像是他要睡在這里似的。
她的驚愕落在蕭明徹眼中,惹得他心中窩火。
他徑直坐在榻邊,也不言語,一副等著伺候洗漱的模樣。
沈雨燃看他這副姿態,明白今晚悅春閣這座小廟送不走這尊真神了,只得吩咐丫鬟準備就寢的東西。
因著蕭明徹的到來,平日里頗為松散的悅春閣下人個個如臨大敵,手腳麻利打起精神做事。
宮女們很快備好熱水軟巾,沈雨燃伸手擰了帕子替他擦臉。
一抬手,輕紗衣袖便滑落到臂彎處,露出一截皓白的小臂。
近在咫尺的燭光,給這只手鍍上了一層瑩潤的光澤。
光是看著這只白皙細膩的手,蕭明徹便有些失神。
沈雨燃見他別過臉去,只以為他又要刻意為難,不叫自己為他擦臉。
“殿下是嫌臣妾手腳粗笨麼?要不還是叫長樂公公進來伺候吧。”
她聲音恭敬,眼中卻帶著一抹狡黠。
蕭明徹知道她想偷懶,卻沒有拆穿她。
她這般近在咫尺的模樣,便是說些偷懶耍滑的話,也如在他耳邊喁竊私語一般,令他心神動搖。
“嗯。”他故作淡然地應下。
她不喜歡伺候人,他也不想看她在自己跟前伺候。
很快長樂進來,沈雨燃繞過屏風,去了外間。
一出門,便見紫玉抱著一對鴛鴦繡枕進來。
“你做什麼?”沈雨燃倒吸一口涼氣。
紫玉喜不自勝地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殿下今晚不是要歇在悅春閣麼?剛才奴婢都聽見了,殿下說枕頭少了呢!”
“別進去了,拿了枕頭被子放到暖閣的貴妃榻上去。”
“啊?”紫玉驚訝地張大了嘴,“承徽要睡在抱廈?”
悅春閣的抱廈只有小小的一間,只擺了張美人榻,日頭太強的時候,就倚坐在這邊看書。
沈雨燃給了紫玉一個眼神,紫玉吐吐舌頭,抱著枕頭往抱廈那邊去了。
沒多時,她換好了寢衣,回到里間時,蕭明徹已經拉了被子坐在榻上。
“殿下。”
沈雨燃身上寢衣寬敞,只是質地柔軟,因此將她的腰肢和身形都顯了出來。
蕭明徹望了一眼,恨不得跳起來將被子裹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