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聽得一愣一愣地:“良媛,這麼多事你不是才想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
從沈雨燃重活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琢磨開鋪子的事。
可惜變化來得太快,以蕭明徹如今對她的重視,京城這間鋪子只能讓紫玉做老板。
“良媛,”紫玉嘆了口氣,“奴婢也不知道說錯了沒有,奴婢總覺得良媛既不喜歡殿下,也不喜歡東宮。”
“說錯了,”沈雨燃笑道,“你已經不是奴婢了。”
紫玉跟著笑了起來。
“需要你做的事很多,我手頭不缺錢,咱們不著急盈利,你一M.L.Z.L.件事一件事的辦。遇到什麼難處就問問李叔,或是去找凌風和阿硯。”
“嗯,奴婢……我都記下了。”
三日之后,沈雨燃便替紫玉收拾了行囊,跟李嬤嬤一起將紫玉送出了東宮。
與此同時,離數百里之外的驛館中,蕭明徹正在飲茶,聽著長樂念著京城發來的奏報,劍眉不禁擰起。
“傅溫書又帶著她出門了?”
第154章 孤枕難眠
長樂聽出他的不悅,忙道:“依著暗風的說法,傅大人是給送紫玉的戶籍文書的時候,趕巧遇到榮安殿下和沈良媛要出門,就遇上了。”
蕭明徹莫名煩躁。
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個理。
她要出門,有傅溫書護在身邊,自然是更安心,何況,這也是離京前他交代傅溫書的。
可是……
他上回想陪她逛逛廟會,沒走多遠就遇到刺客,反觀傅溫書,竟然好生地陪她逛過兩回了。
見蕭明徹陰沉著臉不說話,長樂道:“主子,暗月和暗花那邊也有奏報。”
此話一出,蕭明徹頓時神情一凜:“怎麼說的?”
“他們已經找到當年侍奉在娘娘身邊兩位宮女的下落了。”
母妃的死,一直是蕭明徹心中的痛。
那時候他雖然年幼,卻知道母妃很得寵,身體也很康健。
目睹沈雨燃遭受的接二連三的算計之后,蕭明徹越發肯定,母妃所謂的病逝定然是宮中遮掩真相的說辭。
說起來,她跟母妃有不少相似之處。
都是人間難得一見的殊色,都是毫無家世背景的飄萍,正因如此,才會成為別人加害的目標。
如果母妃還活著,見到她應當會很喜歡。
“主子,暗花想趕回來為主子解毒。”
暗衛之中,暗花精通醫理,也最善運毒,只是這一兩年來一直在調查蕭明徹母妃遇害之事,不在京城。
“既有了消息,先把人找回來。毒……緩緩再說。”
沈雨燃不在身邊,著急解了毒也沒什麼用。
“是。”
從前他勢孤力弱,無力查證,如今他既有了能力,自然要找尋母妃過世的真相。
蕭明徹平素沉定的眸光變得陰鷙,太多的往事浮上心頭。
若是讓他查出是誰害了母妃……
蕭明徹雙手握拳,將指節捏得發白。
良久,長樂輕聲道:“主子,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
他侍奉著蕭明徹更衣躺下,替他放下帳子。
蕭明徹側頭看著空蕩蕩的床榻,生平頭一次明白,什麼叫孤枕難眠。
也不知這時候,沈雨燃有沒有在想他。
*
很快就是皇后擺駕溫泉宮的日子。
紫玉離了東宮,沈雨燃這回便帶著靈凡和銀杏隨行。東宮里事務不少,得留下李嬤嬤在悅春閣照應。
她一早進宮,跟著榮安一起去坤寧宮接駕。
因著跟選秀一樣是伴在鳳駕旁邊,因此出宮的時候反倒是走在了后宮眾嬪妃之前。
榮安公主的馬車奢侈豪華,路上絲毫不覺得顛簸。
說說笑笑了兩日,車駕終于抵達了疊霧山的避暑行宮。
疊霧山并非一座孤峰,而是一座層巒疊嶂的巨大山脈,林林總總共有十余座山峰。
皇家的避暑行宮占據了疊霧山最大的一條山谷。
一下馬車,谷中吹出來的涼風潮濕而清涼,兩旁山勢險峻,雜花生樹,一條小溪自山上蜿蜒而下,從行宮中穿過,溪邊碧草茵茵,望去如詩如畫。
“走吧,沈姐姐。”榮安見她看得呆了,伸手挽著她的胳膊,跟在皇后的身邊一齊進了行宮。
皇帝近來偏寵那位新進宮的韓美人,帝后起了幾次爭執,是以皇后心緒不佳。
來了行宮之后,依舊怏怏,每日都在宮中讀佛經靜心。
沈雨燃每日跟著榮安去皇后跟前請安,除此之外,倒是多了許多閑適的時間。
這日晚膳過后,榮安留下來陪皇后說話,沈雨燃識趣地告退,出門后也沒回宮,只沿著小溪散步。
落日熔金。
泛著金光的溪水歡暢地自山上流下來,一路濺起水花。
沈雨燃很想脫鞋去襪去踩水,靈凡卻說溪水太涼,又要入夜了,寒氣都上來了,踩水極易感染風寒。
靈凡在宮中呆了多年,雖然年紀頗小,卻極講究規矩。
要是紫玉在就好了。
若是紫玉在,非但不會阻攔她下水,還會攛掇她多玩一會兒。
她蹲下身,伸手在溪水里攪動,撥起陣陣水花。
溪水是有點涼,還是改日尋個午后再來。
沈雨燃起身,沿著小溪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行宮的邊緣。
“良媛,天已經黑了,再往前走也沒什麼風景了,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