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微微一愣,沒有再說話:“是我失言了。”
看著沈硯白凈俊秀的臉龐,榮安忙道:“不,我不是怪你,我想給皇兄幫忙,可我怕我去說了,母后會更生氣。”
昨日便是這樣。
沈硯有些詫異,思索片刻,垂眸道:“原來如此,公主殿下的確不便出面。”
“為何?”榮安是當真不明白,明明皇兄跟母后說過話時,母后雖然生氣,卻不是盛怒。
反而是她勸過之后,母后的情緒幾近失控。
沈硯“我雖然沒見過皇后娘娘,但是見公主和太子親厚的模樣,想來皇后娘娘對太子是視如己出。”
榮安連連點頭。
“太子向皇后娘娘詢問生母之事,必然令皇后娘娘傷心,認為在太子心中,養恩不如生恩重。”沈硯道,“公主是皇后娘娘的親生骨肉,在娘娘心中,公主殿下是最重要的人,公主去幫太子說話,無疑是讓娘娘覺得……”
“覺得什麼?你說吧,我不會生氣。”
榮安看著沈硯蹙眉深思的模樣,對他的感覺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初見時只覺得他是個俊秀灑脫的少年郎,以為他少年頑劣,心性未定。
今日聽著他的一席話,這才驚覺這少年郎并不只有外貌,更是心思通透,行事雖灑脫,卻絕不是不知分寸、不分輕重。
“會讓皇后娘娘有背刺之感。”
“背刺?”榮安眉頭微蹙。
見他還是不明白,“娘娘會覺得,抱回來養的靠不住,自己親生的也……”
“怪不得,”榮安恍然大悟,“怪不得母后還問我在她和皇兄之間怎麼選?”
“公主的回答讓娘娘傷心了麼?”
榮安沒有回答。
母后都氣得要打她了,必然是傷心極了。
昨夜榮安還只為蕭明徹擔憂,如今聽沈硯這麼一說,愈發后悔昨日對皇后說得那些話。
她就那麼從行宮里逃了,母后該有多傷心啊。
“那我該怎麼辦呢?”榮安問。
沈硯看著榮安,并未立即言語,過了片刻,方才道:“公主想怎麼做,都沒有錯,遵從公主的本心就好。”
聽著沈硯溫柔的聲音,榮安的心情豁然開朗。
母后說,不管哪個皇子繼位,對她來說都沒有分別。
其實是有分別的。
靜王、梁王和六皇子的生母都健在,他們跟母后雖有母子名義,卻沒有母子情分。
若是他們繼位,母后在宮中的處境必然艱難。
不管母后有多生氣,從母后把皇兄抱進坤寧宮的那一天起,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捆在一起了。
榮安必須回到行宮,向母后道歉,再心平氣和地尋求幫助皇兄的方法。
不過,她不想一個人去。
*
比起小巷里心急如焚的沈硯和榮安,悅春閣里的沈雨燃閑適太多了。
回到京城,本來跟在蕭明徹的身邊的幾個暗衛都沒了蹤跡。
蕭明徹騎馬將她送回東宮,立即馬不停蹄地往皇宮去了。
沈雨燃回到闊別三月的悅春閣,命李嬤嬤煮了一壺茉莉湯,一邊飲湯,一邊檢查她不在時,丫鬟們做出來的脂粉。
雖然這一世跟前世有了些許偏差,總得來說,大差不差。
斬殺忠臣和私鑄錢幣的事照常發生了,這兩項是大罪,前者讓蕭明徹失了民心,后者讓蕭明徹涉嫌謀逆。
從前的她太關注情情愛愛的,對朝堂之爭一竅不通。
以為是蕭明徹為了娶徐宛寧才鬧到被廢。
其實只要這兩項大罪坐實,蕭明徹必然當不成太子。
“前兒紫玉姑娘還來東宮跟奴婢說了好久的話。”李嬤嬤恭敬道。
“她那邊情況如何了?”
“兩位沈公子住在前院,紫玉姑娘住在后院,她也是慣會說笑的,說把后院正屋給良媛留著,良媛豈會去那里住?”
李嬤嬤只知道紫玉是出去幫沈雨燃打理脂粉鋪子的,哪里知道是沈雨燃為自己做的盤算。
沈雨燃自己的宅子,當然要去住。
“她有這份心自是好的。”沈雨燃輕輕揭過,又問,“她那邊添人手了麼?”
“添了,她去人牙子那里買了個小丫鬟,又請了個廚娘,聽說還找到了一個賬房一個伙計,只是如今鋪子還沒開張呢,都是白給工錢,沒干活的。”
沈雨燃不差這點工錢,先把人手安置齊全,等到能脫身時便高枕無憂了。
她正要開口,銀杏進了暖閣,朝她福了一福。
“良媛,宋奉儀、何奉儀還有段奉儀來了,說是要給良媛請安。”
她們三個來做什麼?
第165章 收拾細軟
“請她們進來吧。”
沈雨燃不想見她們,不過蕭明徹不在,她畢竟是東宮里稱得上半個主子的人,這種時候不見她們,也說不過去。
好歹說幾句穩住她們,省得東宮里人心惶惶。
銀杏很快將她們三人領了進來。
宋綺心走在最前頭,見沈雨燃喝著茶湯擺弄脂粉,目光中頓時露出詫異。
“沈良媛。”三人一起朝沈雨燃行禮。
“不必客氣,都坐下說話吧。”
銀杏給她們三人上了茶,跟李嬤嬤一起站到了暖閣外頭。
還是宋綺心先開了口,試探道:“良媛怎麼突然從行宮回來了?”
沈雨燃在疊霧山過著世外桃源的日子,宋綺心一直在京城,對于外頭的風聲自然比她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