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黑漆漆的一片,像是無底洞一般。
她不能再這樣被蕭明徹牽著走了!
“放開我!”沈雨燃提高了音量,用盡力氣去掰他的手。
見她掙扎得厲害,蕭明徹不得已停下來,松了她的手腕,輕聲道:“燃燃,別怕,是我。”
當然知道是他。
沈雨燃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語氣帶著疏離:“殿下別拉我了,沈硯他們還在等我,我得出去找他們。”
說完,她疾步巷子外走去。
“燃燃,”蕭明徹追了過去,擋在她的身前,似苦笑了一聲,“我已經不是什麼殿下了。”
是啊,從圣旨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個庶人。
只聽得他低聲道:“母后和三位閣老拼死求情,父皇網開一面,只將我廢為庶人,不得離開京城,任何人也不得接濟我。”
皇后為蕭明徹求了情?
如此想來,前世東宮上下能得此寬厚處理,也是因為皇后求情。
她是個寬厚善良的女人,對蕭明徹一直視如己出。
不管這兩世是即使因為徐宛寧還是江妃產生了齟齬和隔閡,終歸心疼蕭明徹,竭力保全他的性命。
留下性命,就是留下反殺的機會。
難怪后來蕭明徹對待皇后愈發孝順。
“你有何打算?”沈雨燃改了稱呼。
蕭明徹伸手抱住沈雨燃的肩膀:“我一直在這里等你,帶你去落腳的地方。”
沈雨燃不動聲色地推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不必了。”
巷子口,云崢正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聽到這聲回答,唇角忽然彎了起來。
有點意思。
第167章 一別兩寬
“燃燃?”
借著夜色,沈雨燃看到蕭明徹的眼中流露出詫異。
有一種人,無論身處在什麼樣的地方,便能牢牢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蕭明徹便是這類人中的翹楚。
即使整個人沉浸在小巷子的黑暗中,也難掩他的清華俊美。
她曾經那麼仰慕他,渴望他淡漠的眼睛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渴望他能靠近自己一些。
在她關于未來的所有想象中,都有他。
可惜,只是從前的她。
沈雨燃抬眼看著他,坦然道:“我自有去處,不勞你費心。”
聽著她這聲生疏的回答,蕭明徹愕然地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燃燃,我已經給你安排妥當了,還記得我養傷那個地方麼……我今晚先讓人送你過去。”蕭明徹朝她邁進一步,“他們都盯著我,我暫且不能陪著你,你安心住下,不會有人找到你的。”
沈雨燃往后退了一步,同他保持著距離。
“殿下不再是殿下,我自然不再是什麼良媛了,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從今往后,你我沒有瓜葛了。”
“你說什麼?”蕭明徹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去抓她的手。
沈雨燃錯身挪步,讓他抓了個空。
蕭明徹神情有些僵硬,他側過頭,深吸了幾口氣:“你……你不想跟我走?”
“是。”
很久以前想過,但現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為什麼?燃燃,你怎麼突然變了……”
蕭明徹怎麼都想不通,上一回見面,他還枕在她的腿上睡了一夜,她怕他著涼,還去找侍衛討毯子給他搭上。
他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拉錯了人,眼前的人不是沈雨燃,而只是一個長得像她的人。
“圣旨說得清楚,東宮仆從,原地遣散,我不再是良媛,往后不會跟隨在你身邊,無需伺候你了。”
“你是不是被嚇傻了?”蕭明徹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燃燃,我是被廢了,但我不會任人宰割,你只管去別院安置好,其余的事無需擔心。”
“我并沒有擔心。你是天潢貴胄,學的是經世治國的大道理,身邊又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人,自然不會任人宰割。”
蕭明徹聽著這話,神情稍稍一松,正欲說話寬慰,卻見沈雨燃垂下眉眼。
“往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也煩請你,不必為我擔心。”
“你要同我撇清關系?”
沈雨燃看著他震驚的神情,在心中微嘆,依舊神情淡淡。
“你我的關系,還需要撇清嗎?”沈雨燃自嘲地笑了起來,“我是旁人送進東宮的禮物,當初你并不愿意收下這份禮物。”
“因為當初我冷待過你,你就記恨到現在?沈雨燃,你簡直在無理取鬧!”
沈雨燃直視著他盛怒的目光,冷冷道:“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根本不愿意進東宮,也根本不愿意伺候你。現在圣上下令遣散東宮女眷,我感恩戴德。”
“你說什麼?”聽著她這番疏離的話,蕭明徹仍然難以置信,可腦中浮現出許多場景。
他的確寵愛沈雨燃,但沈雨燃對他總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我、我知道你是被迫進了東宮,可是你我相處這麼多時日,難道你心中未曾有任何波動?”
“沒有。”沈雨燃決然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離開東宮。”
蕭明徹愣愣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很喜歡她那雙眼睛,從來都是顧盼生輝,靈動照人。
可是此刻,她這雙眼眸里透著的光叫他驟生寒涼。
“不,你在說謊。”蕭明徹神情惶惶,再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沈雨燃道:“你我身份云泥之別,我只是你的妾室,沒資格同你說什麼一別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