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蕭兄?”
“好,倒是跟從前微服出游的時候一樣了。”
傅溫書回京的第一天,蕭明徹就知道了。
東廠的人盯得太緊,一直到今日才找到機會。
“你什麼時候離京?”蕭明徹問。
“明日。”
蕭明徹點了點頭,“早點走也好,你留在京城也幫不上什麼忙。”
“是啊,這幾天東廠的人一直在侯府門前蹲守著。”
“孫奇……是我看走眼了,從前我只以為他是父皇養的一條狗,誰知道他居然跟蕭明承還有勾結。”
一朝天子一朝臣,孫奇是皇帝挑選出來的爪牙,但皇帝老了,他總要給自己謀個將來。
“此人心術不正,你沒有接下他的投名狀,也是對的,養不熟的狗,早晚會反咬主子。”
“嗯,不可惜。”
蕭明徹拿起酒壺,跟傅溫書碰了一下。
“你們侯府釀的酒,勁兒太足了。”他皺眉喝了一口。
聽著蕭明徹這話,傅溫書忽然想起上回疊霧山的時候,沈雨燃喝了侯府的梅子酒,一杯就倒了。
“你回京后,見過燃燃嗎?”
傅溫書的目光頓了一下,輕輕“嗯”了聲:“剛回京的時候聽說她的鋪子開張,過去看了一下。”
“她那鋪子生意好嗎?”
“開張的時候人倒是挺多的,想來生意不錯。”
“她看起來如何?”
傅溫書看著蕭明徹的神色,想起那日沈雨燃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第176章 不同的夢
“我到如意坊的時候,聽沈……姑娘說了些事。”
“關于我?”蕭明徹的聲音漫不經心,眼眸卻在剎那間深邃起來。
傅溫書輕輕“嗯”了一聲。
“她怎麼說的?”
傅溫書斟酌片刻,將沈雨燃說的那些話簡短成了一句。
“她說當初進東宮并非自愿。”
“哼,”蕭明徹的神情看不出來喜怒,“她只說了這個?”
倉庫里關著門,氣氛有些沉悶。
傅溫書M.L.Z.L.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他那些話如何說?
男女之事原是講不通道理的,更何況,蕭明徹和沈雨燃的態度看起來都很堅決。
他只能沉默以對。
“老傅,有件很古怪的事。”
“怎麼?”
“我很早就同你說過,我會夢到沈雨燃。”
那些……春夢。
“殿下如今還?”
“我已經很久沒做那種夢了。”蕭明徹低聲道,回憶起那些夢境,忽而覺得頭痛,不禁抬手扶額。
傅溫書見他這般模樣,蹙眉道:“那是夢到了什麼?”
蕭明徹輕輕吐了口氣。
“離京之后,我總是夢見同她在爭吵。”
“爭吵?”
蕭明徹點頭,“說起來也好笑,夢中的沈雨燃已經是太子妃了,可她隨時都在同我爭吵。那時候還覺得這夢不錯,至少她成了我的太子妃。”
“你愿意許她太子妃之位嗎?”傅溫書問。
“當然。”蕭明徹忽而自嘲似地笑了起來,“現在的我也沒有許她太子妃之位的資格。”
他從云端跌入塵埃,從東宮太子到一無所有的庶人,還能許她什麼?
走到哪里都有人側目,還不如布衣百姓自在。
“龍游淺水,一時的困境而已,實在不必自傷。”
“你說這話倒是跟她說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傅溫書默然。
“眼下她能開起鋪子,過上安生日子,也是好事,”蕭明徹抬眉,眼底浮出一抹擔憂,“只是我近來一直夢到……”
“夢到什麼?”
蕭明徹抬起雙手,扶住額頭。
“我總是夢到同一個場景,一個很可怕的場景。燃燃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對我說著一些絕情的話,就像……在安排后事一樣。”
“夢境總是虛幻的,當不得真。”傅溫書只能勉強勸道。
“不是這樣。”蕭明徹搖頭,“我總覺得這些夢不是毫無緣由的。”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離開東宮前,她不是跟你說了許多,絕情的話麼?”
傅溫書的話也有道理。
蕭明徹重重呼出口氣,無論如何,還是要重回東宮才行。
“那個段奉儀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一直跟著你?”
“不知道,”蕭明徹微微蹙眉,眸光剎那間銳利起來,“這女人有些古怪,我把她賣到妓館,給她機會逃走,她也不逃,有人來給她贖身,她也不走,跟狗皮膏藥一樣。”
傅溫書思忖片刻,看向蕭明徹,“會不會是誰派來的人?”
“按說不會,當初進東宮的兩個人都是母后親自挑的。”
也是,那麼多秀女,誰能猜得中皇后喜歡誰呢?
“不過你說得有道理,不能不防,”蕭明徹瞇起眼睛,“父皇最寵的韓美人就是孫奇的手筆,這回韓美人可是在父皇那邊吹了很枕頭風,未必不會故技重施。”
傅溫書點頭,“東宮幕僚被一網打盡,京城里還是需要能夠照應的人。”
首輔崔崇業已然站到了蕭明徹的對立面,好在內閣中尚有三位閣老支持皇后。
可是蕭明徹平素使喚的朝臣被削職的削職,貶官的貶官。
“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讓大哥回京城。”
平遠侯府是武將世家,世子注定要子承父業,自幼隨平遠侯在軍中歷練,如今已經是四品武將了。
“他想回京嗎?怎麼突然提起此事?”蕭明徹問。
“是母親提起來的,大哥和大嫂成親也有幾年了,兩人聚少離多,一直沒有子嗣,母親覺得要早做打算。”
“就這樣?”蕭明徹眉梢一動,看著傅溫書的神情,“沒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