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前世在宮中觀賞過一次馬球,那回帝后在座,氣氛不像今日這般隨意熱烈。
那場馬球賽,沈雨燃看得并不開心。
貴為太子蕭明徹親自下場擊球——和側妃徐宛寧一起。
他們倆配合默契,心有靈犀,蕭明徹自不必說,徐宛寧騎術高超,給他照應助攻,讓他毫無顧忌的沖鋒,兩人在場上所向披靡。
憶起舊事,沈雨燃輕輕呼出口氣。
當時她羨慕徐宛寧,又有些不服氣,現在想想,何必呢?
徐宛寧是京城世家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馬術也是京城貴女中的翹楚,跟蕭明徹有太多的同好。
其實徐宛寧說得沒錯,如果自己不曾出現就好了。
如果她不曾出現,蕭明徹娶了徐宛寧,他們倆會恩恩愛愛,琴瑟和鳴。
“大哥!”云穎初朝著馬球場上的云崢揮手。
沈雨燃收回思緒,朝馬場上看了過去。
云崢白衣白馬,一手握韁,一手執杖。
他眸色沉凝騎在馬上,骨子里散發出來那種鋒芒畢露的氣質跟周遭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截然不同,在馬場上很是惹眼。
不過他旁后那個紅衣白馬的姑娘,看著更顯眼。
他似乎跟云穎初年紀相當,一襲紅色騎裝絢爛如晚霞,襯得她腮如膩雪,嬌艷動人。
瞧出那姑娘在看云崢,沈雨燃小聲問:“穎初,那個紅衣服的姑娘是誰?”
“是岐山王府的華淳郡主。”云穎初瞥向沈雨燃,見她神色淡然地望著馬場,“沈姐姐為何問她?”
“你不覺得她一直在看世子嗎?”沈雨燃笑道,“我覺得她喜歡世子。”
云穎初的確看出來,但是……大哥中意的人是你呀。
咦,不對,大哥也沒有在看沈姐姐。
馬場上的云崢目光在流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沈雨燃也發現了云崢的異樣。
“世子在找誰呀?”
云穎初搖了搖頭,是真不知道。
大哥帶沈姐姐來馬場,難道不是想在沈姐姐跟前展露風采麼?
到底在張望什麼?
鑼鼓聲再次響起,岐山王世子也不廢話,簡單說了一下今日的彩頭和規則,便鳴鑼開賽。
馬場四周彩旗招展,場上馬蹄奔騰,公子貴女個個勁裝縱馬,英姿颯爽。
沈雨燃也被這情緒帶動,跟著周遭觀賽的人一起觀賽喝彩。
云崢和華淳郡主同在藍隊,也不知道怎麼地,云崢今日有些反常。
雖然他策馬在場上來回馳騁,身姿矯健,不時揮杖擊球,還進了兩個球。
但沈雨燃總覺得,以他的馬術和功夫,在場上有些過于安靜了。
藍隊有他在,不是應該碾壓綠隊嗎?
眼下兩隊卻是旗鼓相當,戰況焦灼。
一炷香的時間快要到了,兩隊各進了六個球之后,已經最緊張的時候。
也是這個時候,沈雨燃留意到云崢的眼神有了變化,接連幾次揮杖都迅猛精準,贏得了陣陣喝彩。
綠隊眾人見云崢猛攻,知他難以對付,分出好幾人緊咬著他。
云崢策馬遠離,后面的人緊追不放。
藍隊的華淳郡主等人趁此機會發動進攻,綠隊急忙回防,就在此時,華淳郡主奮力一擊,將球打向最遠處的云崢。
云崢策馬馳騁,動如脫兔,神情淡然,卻在球飛過來的剎那間驟然使力。
綠隊的人頓時如臨大敵,數人縱馬提杖去擊球,一時之間,幾匹馬都湊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誰接到了。
只見那顆五彩斑斕的七寶球如流星一般在馬場劃過,直直飛向場邊的紗帳。
“啊——”觀賽的眾人驚呼起來。
片刻后,只聽到有人大喊:“公主,公主。”
“睿安殿下被球打到了!”
“好嚇人啊,睿安殿下滿臉是血,一動不動的。”
“不會死了吧?”
遠處的云崢安然立于馬上,輕快地吹了聲口哨。
死不了。
若是他直接朝睿安擊球,倒是會死,不過這球轉了個彎,又被別人格擋了一次,力道大減,也就是讓睿安吃個教訓罷了。
睿安公主受傷,岐山王府世子自是有些慌亂,急忙將紗帳里亂作一團的幾個姑娘拉開,上前查看過鼻息后,稍稍安心。
“公主只是暈過去了。都讓開點,先把公主抬去別苑。”
聽到睿安只是暈厥,周遭的人都松了口氣。
很快有王府的仆從過來,將睿安抬了過去。
“剛才是誰把球打過來的?”確認睿安無事過后,周遭有人悄悄議論起來。
“沒看清楚啊,剛才為了阻擋云世子,六七個人都擠在一處,看不清楚是誰把球打過來的。”
綠隊眾人縱馬到了紗帳前,一個個急赤白臉的分辯起來。
“不是我,我還沒揮杖,球就已經飛出去了。”
“也不是我,我被韓公子當著,根本伸不出手!”
“不是我,我累成這樣了,只是跟著大家跑跑。”
王府世子帶著睿安公主去了別苑,留下弟弟在這邊照應。
剛才場面的確混亂,從云崢擊球到綠隊回擊,就是一瞬間的事,壓根沒人看清是誰打的最后一球。
更何況睿安受傷,絕不會有人站出來承認。
出了這檔子事,馬球賽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不少人紛紛告辭。
“沈姐姐,我們也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