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穎初吸了吸鼻子,驚喜道:“很香呀。”
“茶葉是去外頭買的綠茶,我添了些自己曬的花瓣。”
“北疆沒有京城這些精細的玩意,我時常跟著爹爹喝粗茶呢。”云穎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好意思地看向沈雨燃,“實不相瞞,我平常出門赴宴,聽到別的貴女說些花呀茶的事我都插不上話。”
沈雨燃聽著這句,想起從前初為太子妃時的窘迫,淡笑一笑。
“京城為天下繁華之最,不說皇宮貴族,便是尋常百姓,也是市井買醉,雅園賞花,郊野春歌,比別處熱鬧得多。”
“有時候我都想,若是在這流光之地呆久了,再回北疆會不會不習慣。”
“說什麼傻話,侯爺讓你在京城議親,就是想讓你留在京城。”
見云穎初神情微動,沈雨燃眸光一動,笑問:“是不是有相中的公子了?”
云穎初紅了臉,急忙否認:“不是。”
“我可不信。”
云穎初抿唇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是有一個人。”
“誰?”
“盛修遠。沈姐姐聽說過嗎?”
沈雨燃當然聽說過,盛修遠將來可是蕭明徹的左膀右臂。
“他來找過大哥兩回,說想提親,大哥說得問我的意思,沒答應他。”見沈雨燃出神地想著什麼,云穎初問,“沈姐姐知道他,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不妥,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卻想不起是在哪里聽過了。你對他意下如何?”
云穎初露出苦惱的樣子:“他說在崔相府中見過我,可我對他沒什麼印象了。”
“那你為何苦惱?之前那些提親不是直接打發了麼?”
“是大哥對他印象不錯,讓我好好想想,可我沒印象,想有什麼用。”
“各府宴飲頗多,下回你稍稍留意就行。”
“沈姐姐不知道,他不是京中高門的公子,如今他是翰林院的編修,那日是有公干去相府。平常的宴飲,他不會參加的。”
沈雨燃記得,蕭明徹說過,盛修遠來自嶺南世家,想是在京城里沒多少親戚。
“這也好辦,你請世子邀他一起出城騎馬郊游,再多叫幾個相熟的貴女公子,便不著痕跡了。”
“大哥這些日子心情不好,連話都不想說,更別提出門了,我也不想拿這些事煩他。”
沈雨燃當然知道云崢心情不好的原因,沒有接話。
“沈姐姐,”都說到這里了,云穎初終歸是忍不住道,“沈姐姐,你搬出侯府是因為大哥嗎?”
“當然不是。”沈雨燃道,“你也瞧見了,鋪子里事情多,我每日來回跑的也不方便。靈凡回我身邊來了,再加上秦三兒和陳風會功夫。我搬回這里,也不必擔心有人鬧事。”
見沈雨燃矢口否認,云穎初沒有追問,心下卻是明白的。
那日大哥特意詢問了重陽花會的事,興沖沖地出門,卻是一臉沮喪的回來。
他認識的人里喜歡花兒的就只有沈姐姐。
自那日夜里回來后,他整日在演武場里耗著,除了練功就是練功。
云穎初猜得到他在沈姐姐這邊受挫了。
她雖然為云崢難過,不過她不會來問沈姐姐什麼,今日過來,也只是剛從別府赴宴回來,路過如意坊,臨時起意進來說說話。
“對了,睿安公主到底怎麼樣了?”沈雨燃不想說云崢的事,問起了別的。
“沒有什麼大礙,今日我遇著華淳郡主了,她之前跟著兄長去御前請罪,陛下什麼都沒說,待他們也很親和,”說到這里,云穎初小聲道,“不過,她去睿安公主那邊的時候,睿安公主發了好大的脾氣,還把她送的賠禮都扔了出去,郡主也有點生氣。”
“睿安的容貌有損毀嗎?”
“說起這個,現下最緊張的就是太醫院了。”
“怎麼說?”
“她的鼻梁斷了,御醫替她接了骨,說是慢慢養著就能痊愈。只是,牙齒的麻煩大了。”
“掉了幾顆?”
“足足四顆門牙。”
四顆門牙,那豈不是一張嘴前頭都是兜風的麼?
“太醫有什麼彌補的法子嗎?”
骨頭和皮肉都能慢慢長好,這牙齒掉了該怎麼辦呢。
“陛下給太醫院下了死令,必須要在睿安大婚前治好,御醫說要拿象牙來補,只是誰都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成。”
象牙來補?
到底是皇帝的愛女,損了幾顆牙齒拿象牙寶石來補也算不得什麼。
“象牙怎麼補呢?難道還能生進牙床里去?”
“聽郡主說,只能補個樣子罷了。先拿象牙打磨成牙齒的形狀,再用銀線綁到旁邊的牙齒上。”
原來是這樣,象牙看起來跟人的牙齒差不多,綁上去只是看著不漏風了。
沈雨燃算是開了眼界,“你跟華淳郡主很要好嗎?”
“榮安殿下一直被關在宮里,我只能偶爾過去陪她說說話,你又搬出府了。”
看著云穎初委屈巴巴的模樣,沈雨燃不禁彎起唇角:“那日見華淳郡主在馬場上英姿颯爽,想來是個爽利大方的女子。”
云穎初認識華淳郡主的時間不久,對華淳郡主很有好感。
可若是談華淳郡主,免不了又要扯到云崢,云穎初便淺淺道:“的確如此。說起來她今日還問我用的是什麼胭脂呢,沈姐姐你給我的是什麼,我買幾盒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