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兒手足無措,連花圃的老板和花農都跑了過來。
紫玉哭過一陣,哭到身邊沒什麼力氣了,方才止住眼淚,跟秦三兒一起回到馬車上。
“咱們回京嗎?”秦三兒問。
“再等等,趕在城門落鎖前回去。”
紫玉舍不得沈雨燃,也不明白沈雨燃為何視蕭明徹為洪水猛獸,可既然沈雨燃已經離開,她自是要按沈雨燃的吩咐行事。
她要幫沈雨燃拖延時間,越長越好。
*
暮色四合的時候,蕭明徹終于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如意坊的門口。
天黑了才回,這女人為了多賣些胭脂居然拼命成這樣?
想到沈雨燃從前在悅春閣中慵懶松散的模樣,蕭明徹多少有些不敢想象。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緊緊望向那輛馬車。
先是坐在馬車外的秦三兒跳下馬車,緊接著紫玉挑開簾子下了馬車。
十七日之后,終于又要見到她了麼?
然而車簾沒有再次挑開,車夫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沈雨燃呢?
蕭明徹驚愕地望著如意坊,那種強烈的不安再次翻涌上來。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還是沈雨燃在街上跟他劃清界限的時候。
他本不該再踏入如意坊,在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控制下,他飛快地走茶鋪里走了出來,沖進了如意坊。
“殿……蕭公子有何貴干?”
紫玉沒料到他來得這樣快,一時有些結巴。
“沈雨燃呢?”蕭明徹目光陰沉。
縱然布衣加身,他身上依舊帶著一股威儀氣度,更何況,他此時的臉色著實嚇人。
紫玉被這種目光盯著,強忍著恐懼道:“我們姑娘的事跟蕭公子無關。”
“我最后問你一次,沈雨燃呢?”
第200章 真面目
“出什麼事了?”沈硯正在用晚膳,聽到鋪子里的動靜,忙出來查看。
見蕭明徹眸色陰沉地看著紫玉,鋪子里不見沈雨燃的蹤影,一時有些迷惑,下意識問:“五姐姐呢?你們早上不是一起出門的嗎?”
紫玉道:“回城的時候,姑娘跟靈凡提前下了馬車,說是歇在鎮北侯府。”
說著,紫玉朝秦三兒看去。
秦三兒聽到她這番瞎話,自是覺得奇怪。
不過他并未點破,而是跟著紫玉點了點頭:“聽說云小姐說想她了,非要她過去小住。”
這話圓得漂亮,沈硯覷了紫玉和秦三兒一眼,轉向蕭明徹。
“公子不是同我說好,不再踏足如意坊麼?若是公子不能說到,恐怕五姐姐不會再相信公子。”
蕭明徹的眸光在如意坊每個人的臉上劃過,落在暗風身上的時候,眸色深凝。
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由何而來,但他確信他們在撒謊。
“知道了。”
他不再多言,徑直出了如意坊。
他一走,如意坊里的眾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忙吧,先把鋪面關了。”沈硯帶著紫玉往里間走,給自己和紫玉都倒了茶,詢問道,“紫玉姐姐,你們今兒去花圃看得如何了?”
沈硯一邊詢問,一邊以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人呢?
“那里的花的確更便宜,若是雇一輛大些的馬車過去運花,一次多買些,算下來比在城里賣劃算。”
紫玉學著他的樣子,蘸了茶水寫了兩個字。
——走了。
沈硯愕然地看向紫玉,紫玉面露哀傷,幾乎又要落淚了。
“這……”
沈硯飛快地又寫了兩個字。
——何處。
——不知。
沈硯驚詫之下,卻是無奈嘆息。
五姐姐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京城了,難怪之前一直叮囑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定要以科考為重。
指的就是今日離開之事嗎?
既是五姐姐自己的決定,他只能尊重。
只是……沈硯心中暗沉。
看似平靜的如意坊,看似平靜的京城,恐怕會因為五姐姐的離開,掀起軒然大波。
只是他并沒有入局的資格,只能做個看客。
沈硯抬起手,將剩下的茶水潑在桌子上,瞬間將兩人寫在桌上的字浸濕淹沒。
周遭的人還在忙碌著,沈硯神情低落地回了屋子,紫玉跟春草交代了些事,也回屋去了。
暗風留意著一切,沉默地幫忙關了鋪面,等著鋪子里都打掃干凈,滅了燈燭,這才回屋收拾洗漱。
如意坊雖有兩進院子,只有李叔夜里要回家住。
里里外外這麼多人,屋子并不算多。
因此暗風和秦三兒住在一間屋里。
暗風回屋,見秦三兒躺在榻上,不動聲色的問:“好端端的,老板怎麼去鎮北侯府了,之前不是說再不去了嗎?”
秦三兒聽到這話,朝暗風看過來,笑了笑:“你想問什麼?”
看蕭明徹的神情,似乎情況緊急,暗風開門見山地問:“老板是去鎮北侯府了嗎?”
“紫玉姑娘說的話,你不信?”
暗風道:“能信嗎?”
秦三兒從榻上坐起來,覷著暗風的神情:“聽說你從前是幫太子辦事的。”
暗風沒有言語。
“我知道你們公門中人都是聽命行事,我們江湖中人有江湖的規矩。”
“什麼規矩?”
秦三兒壓低了聲音,“想拿消息,使銀子買。”
“多少銀子?”
“不多,兩百兩。”
“我沒有銀子。”
“你沒有,你的主子肯定有。”
暗風瞇起眼睛,秦三兒笑了笑,“沈老板可是已經走了,何苦在我這里浪費時間?早些花了銀子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