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兩人干站在那里說話,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更沒想到的是,蕭明徹突然出現。
段清瀾沒等到沈雨燃丟人現眼,等到了蕭明徹為沈雨燃發瘋,等到了蕭明徹和傅溫書大打出手性命相搏。
怎麼會這樣……
明明之前在梨香閣柴房里提起沈雨燃之時,他都一臉冷漠甚至鄙夷的樣子,為何突然為沈雨燃發瘋?
沈雨燃她,憑什麼?就憑著臉蛋好看嗎?
勾引蕭明徹,勾引傅溫書,連如意坊里的幾個伙計都不放過,偏偏這些男人還為她爭斗,打得頭破血流。
“我替你包扎一下。”
段清瀾忙拿出帕子想替蕭明徹包扎,蕭明徹卻皺眉抬起手。
“別碰我。”
沈雨燃瞥眼望去,果然見蕭明徹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擦傷,正在滲著血珠。
段清瀾拿著手帕愣住:“可是……你的手……”
蕭明徹皺眉沒有說話,伸手拉著沈雨燃的手往前走去。
“都別跟過來。”
暗風、暗月領命稱是,將段清瀾攔住。
段清瀾驚愕地看著暗風和暗月,認出他們是跟沈雨燃在大街上深夜吃陽春面的男人。
他們是蕭明徹的手下?
蕭明徹還有手下?
蕭明徹的手下一直跟在沈雨燃的身邊保護她?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像拳頭一般砸向段清瀾,拳拳到肉,砸得她一片空白。
她忍辱負重在妓館做小工,伺候那些低賤的妓子,省吃儉用地給蕭明徹送東西,這一切都是笑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
原本堅定無比的信念瞬間崩塌,原本甜蜜美好的夢想驟然成了不甘和怨念。
看著蕭明徹和沈雨燃離去的背影,她忽而失聲大喊起來:“沈雨燃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她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剛才你沒來的時候,她跟傅溫書在大街上親親我我,她手上的花燈就是傅溫書給她買的。”
沈雨燃感覺到蕭明徹抓著她手腕的手立即用力了幾分。
她有些驚愕,她沒想到段清瀾會這樣胡說八道,但她并未開口解釋。
蕭明徹也像沒聽到一般,他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抬臂抱住沈雨燃的腰,半抱著她往前走,走得更快。
段清瀾的眼神猛然一震,她像著了魔一般大喊:“你沒到河邊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她跟傅溫書抱在一起!兩個人摸來抓去……”
“她在胡說八道,”紫玉并不知道沈雨燃手中的花燈是怎麼來的,但她知道沈雨燃跟傅溫書在河邊什麼都沒有做,她看向暗風,“你也在那里,你都看見了的。”
暗風抬手朝段清瀾的后脖子敲去。
暗月皺眉,“你一直在河邊躲著?”
暗風干咳一聲,把臉別開。
“我先帶她回梨香閣,”暗月扛起昏迷的段清瀾,狠狠瞪了暗風一眼,這小子,現在居然敢躲差事了。
*
“你不該那樣對她。”沈雨燃道。
遠離了燈市的喧囂,遠離了嘈雜的聲音,蕭明徹終于停下腳步,帶她站到一處茶肆的屋檐下。
茶肆早已打烊,門戶緊閉。
屋檐下掛著兩盞喜慶的大紅燈籠,頂部沾了雪,隨著寒風晃動著。
離這邊不遠處是皇城,宮門前正在放焰火,一朵一朵的煙花在空中綻開,與先前打鐵花相比,又是另一種震撼。
這個時辰,帝后正帶著嬪妃皇子們登臨城墻,觀看煙火,與民同樂。
“你還有心情可憐別人?”蕭明徹冷笑。
剛才蕭明徹不曾回頭,但沈雨燃回頭了。
她看到了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
那女人愿意吃苦,也愿意受累,只是希望得到一個男人的垂青和偏愛。
好像……從前的自己。
怪不得那時候蕭明徹不喜歡看著她說話。
原來拼命求人施舍愛意的模樣是那麼難看那麼可悲。
但沈雨燃知道,她沒有瘋,只是萬念俱灰,只是垂死掙扎。
認識段清瀾這麼久,沈雨燃頭一回有不一樣的感覺。
沈雨燃抬眼看向蕭明徹,緩緩道:“自從你被廢為庶人,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留在梨香閣也沒有怨言,難道你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沒有,”蕭明徹看著她,莫名煩躁。
“那她陪你住在梨香閣,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嗎?”
“廢話!”蕭明徹狠狠打斷她,捏著她的肩膀將她逼到墻邊,“我實在是搞不懂你,你問這些事,是因為你在吃醋嗎?沈雨燃,如果你會吃我的醋,為什麼對著傅溫書笑,對著我又是這樣?”
吃醋?
沈雨燃聽到他提起傅溫書,耳邊又回響起傅溫書在河邊說的話。
“從你一進東宮,他就處處留意你。”
是這樣嗎?
不是的。
第235章 竹骨
雪漸漸停了,風卻比方才更盛,聲音完全蓋住了遠處的煙火聲。
“沈雨燃,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有話要說嗎?我現在給你機會。”一回想起剛才在河邊的情形,蕭明徹渾身氣血翻涌。
但沈雨燃心中卻全是段清瀾剛才失控的模樣。
“沈雨燃!”蕭明徹抓著她的肩膀。
她身上的夾襖是簇新的,帶著一股被太陽曬過的味道,又有她用慣的脂粉香氣。
這兩種好聞的味道鉆到他的鼻子里,不動聲色地化解著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