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屋了。”
傅溫言目送著妹妹走遠,這才繼續往院里走。
走到門口,忽而有些猶豫。
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穆亦瑤。
屋子里亮著燈。
他聽到丫鬟對穆亦瑤說:“廚房已經在熬安胎藥了,得等半個時辰才好。大夫說今兒夫人暈倒了,這些氣血不足,一定要喝了藥再睡。”
“知道了。”穆亦瑤的聲音有些虛弱,“世子呢?”
“剛聽人說世子已經回來了,在正院陪著侯爺和侯夫人說話呢。想是已經知道好消息了。”丫鬟頓了頓,又道,“夫人別擔心了,大夫說只要安心養胎,不會有事的。”
“嗯。”
傅溫言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世子。”
丫鬟恭敬地退了出去,將房門帶上。
穆亦瑤倚坐在榻上,身后墊著厚厚的軟枕,她望了傅溫言一眼,又低下頭。
屋子里暖意融融,氣氛卻有些僵冷。
“薇薇說你暈倒了?”
“只是氣血不足,沒有大礙。”
傅溫言緩緩走到榻邊,坐在她的身旁。
“你……你自己不知道嗎?”
“月信晚了七日,倒是沒往這邊想。”
傅溫言瞥向榻上的妻子,此刻她的腹中有了他們的孩子,元夕佳節,本該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阿瑤……我……”
“你的決定是什麼?不管如何,我都無話可說。”
傅溫言紅了眼睛,他一把握住了穆亦瑤的手:“我沒有決定,阿瑤,做決定的人是你。我想知道,留在我的身邊,就那麼讓你痛苦嗎?”
穆亦瑤微微一怔,看著眼前的傅溫言,她咬住嘴唇。
“他已經都跟我說了。”傅溫言的眼睛有些酸澀,“他怎麼遇到你,怎麼跟你一起破的案子,又怎麼錯過你,都已經告訴我了。
我只想問你,你還喜歡他嗎?”
穆亦瑤的身子微微顫抖。
原來傅溫書都已經說了,到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我……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麼錯過他?”傅溫言哽咽道。
“不是,”穆亦瑤的臉上露出痛苦,“我不甘心……不甘心他當初沒有爭取過我,卻……卻對沈雨燃那麼好。”
聽到沈雨燃這個名字,傅溫言有些詫異。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穆亦瑤自嘲地笑起來,“其實從我嫁進侯府的那一天起,我已經接受了這門親事,盡心竭力地做好你的妻子。可是……可是我沒想到沈雨燃的出現讓我那麼難受。”
“你在難受他沒有那麼喜歡你?所以當初不曾爭取?”
“你沒想到吧,沒想到我還是個妒婦。”
傅溫言的確沒想到。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身,背對著穆亦瑤道:“前幾日見到兵部尚書,他說東南沿岸起了海盜,本想舉薦我去整備海防,只是因著爹堅持要我回京,這才沒說。若是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寫封信給我。”
*
沈雨燃接到放榜的消息時,還在如意坊里忙活。
春光漸暖,踏青賞花正當時,鋪子里的生意很好,京城的姑娘媳婦們都搶著來買“洗春”。
再加上沈雨燃以迎春花為型新制的絹花“喜春”,兩者相得益彰,又在京城風行一時。
“恭喜沈老板,兩位沈公子都榜上有名,沈家大喜!”
兩人都高中了?
沈雨燃大喜過望,連忙讓紫玉拿了賞錢出來,不僅過來報喜的人有份,站在鋪子外恭賀的人也有糖吃。
李大叔拿出早早就備好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起來。
報信的人得了賞錢,又細細說道:“沈凌風老爺位列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沈硯沈老爺名列頭甲,進士及第,被陛下欽點為探花,這會兒正在騎馬游街呢!”
探花?
上一世沈硯也是位列位列前茅,被皇帝點選為庶吉士,不過并未高中探花。
而沈凌風前世在會試中落榜,最后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做了主簿。
同進士出身雖然不是進士,但能名正言順地授官,實在可喜可賀。
因著早知至少沈硯會高中,沈雨燃這邊早已做了準備,這會兒得了確切的消息,如意坊立即便關了鋪子,開始給沈硯和沈凌風張羅起后續的事情來。
紫玉笑道:“聽說禮部外頭有許多榜下捉婿的,咱們家兩位公子都如此出眾,不會叫人給捉了去,回不來了吧?”
“不怕的,有陳風在,哪個敢捉他們?”
早上沈硯和沈凌風出去看榜,沈雨燃便讓暗風跟著過去幫忙了。
不過,便是暗風不去,沈雨燃也不擔心。
榮安公主最最關心沈硯,才不會讓沈硯被人捉去當女婿。
如此忙碌到天黑,沈硯和沈凌風才終于回到了如意坊。
“五姐姐,聽說你這邊給出去許多賞錢,這也太讓你破費了。”沈硯愧疚道。
“放心吧,”沈雨燃笑道,“前兒大伯還給了二十兩銀子,說是備著給你們做應酬之用,可巧派上用場了。”
沈硯道:“其實那些宴飲破費不說,也很沒有意思,我壓根就不想去。”
“不去也不成啊,你們倆很快還要授官,總得四處打點一下。”
沈硯還好,他是探花,按照朝廷舊例是可以留任翰林院的。
沈凌風就得外放了,這里頭彎彎繞繞可就太多了。
閑話了一會兒,沈凌風打著哈欠回屋去了,沈硯卻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