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拼了命策馬往前狂奔,才終于將這群流民甩掉,繼續往前趕路。
官道上不時有緝捕流民的官兵。
時疫兇猛,這些流民都是從害疫之地逃出來的,不少人也染了火瘡,官兵拿人之后,也不問病情,全都送去流民所里關起來自生自滅。
暗風身上帶著公主府的令牌,這一路暢行無阻。
快要天黑時,他們終于抵達了平州城外的隘口。
果不其然,這里有重重官兵在把守。
弓箭手埋伏在附近山上,一旦有人想從平州逃走,即刻射殺。
“老板,我上去跟他們說說。”暗月道。
“能行嗎?”
“官兵接到的命令應該是不許平州城里任何人出來,咱們若是要進去,應該不違背他們的軍令。”
沈雨燃思忖片刻,決定先帶暗風進城,暗月留在這邊接應。
于是換成暗風上前去說,把守官兵好心勸他們不要進去,不過沈雨燃態度堅決,他們最終同意放行。
帶著尖刺的路障被抬開,露出一個小小的入口,沈雨燃和暗風策馬入內,很快,身后路障重新合攏。
沈雨燃多少有些忐忑。
正如把守的官兵所言,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進來了,只有盡力找到解藥。
她和暗風徑直馳向附近的山坡。
正值春日,山坡上草色青青,鋪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還有許多野花盛放。
一路上,沈雨燃都在仔細地回憶著那種草藥的模樣。
葉片尖尖的,小小的,邊緣處有淺淺的鋸齒。
原以為尋找草藥會是容易的過程,只是沒想到小小的一片山坡上居然有好幾種野草都是長這樣的葉片,只是有的葉子大一些,有的形狀圓一些。
“老板,這些草有什麼用處嗎?”見沈雨燃一直盯著野草,暗風不解地問。
沈雨燃沒法子解釋重生這檔子事,只能含糊道:“我小時候家里人也有得過像火瘡一樣的疫癥,恰巧遇到了一位游醫給他吃了種野草治好的,我想著碰碰運氣。”
“是什麼樣的野草?”暗風好奇地問。
沈雨燃搖了搖頭,“記不清了,大概是這種樣子的。”
她彎下腰把跟記憶中形狀接近的幾種野草都拔了起來。
時疫剛起之時,朝廷派了太醫院的人過來,附近州縣也有不少大夫自發前來救治病人。
城里應當還有懂醫的人,她不懂醫也不懂藥,但是相信大夫是懂的。
與其自己在這里冥思苦想,不如先把跟記憶里相像的野草都先摘一些,交給懂行的人看。
平州城已經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
有暗風幫忙,兩人迅速采摘了許多草藥,騎馬往城門而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平州城里居然一點也不亂。
朝廷將城池死死圍住,但萬幸的是,平州知府并未染疫,他一直帶著城中官兵和劫后余生的百姓竭力維持著城中的秩序。
這里原是個富庶的城池,水源充足,儲備得糧草不少。
火瘡來勢洶洶,十余日便可奪走人的性命,但世間事從來都是福禍相依,病情發得迅猛,反倒給幸存的人留下了更多的糧草。
衙署和寺廟都在施粥,熬得稀一些,每日喝上兩碗便能糊口。
沈雨燃和暗風直奔府衙,亮出了公主府的令牌后,兩人順利進了府衙。
*
暗衛趕去梨香閣傳訊的時候,蕭明徹并不在。
“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胖管事有些不解,也有些窩火。
元夕那一回出手處理了東廠幾個盯梢的番子,雖說無跡可尋,可這陣子東廠盯梨香閣盯得更緊了。
眼下在閣中假扮主子的人,易容術不似暗花那般高超,這麼大白天的沖到梨香閣來找主子,是怕東廠的人不留意嗎?
“是沈姑娘的事。”
暗衛一開M.L.Z.L.口,胖老板稍稍變了色。
蕭明徹呆在梨香閣這數月以來,都是胖管事在侍奉,他當然知道沈姑娘在蕭明徹心目中的重要性,登時緊張地問:“沈姑娘怎麼了?”
“沈姑娘離京了。”
“又逃了?”胖管事詫異得張大了嘴。
暗衛撓了撓腦袋,“不是逃,她是帶著暗風、暗月離京的。”
胖管事長長松了口氣,“不是逃就好。既然暗風暗月跟著,應該出不了大事,不必著急知會主子。你還是回如意坊守著吧,若是暗風暗月再傳消息過來,再行通報。”
“是。”
因著胖管事拿了這個大主意,等到蕭明徹得知此事,已經是二十日后。
一進梨香閣,便見胖管事一臉焦灼卻又討好的走上前。
“主子。”
“出什麼事了?”蕭明徹話音一落,眉眼冷峻下來,“沈雨燃怎麼了?”
胖管事被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支支吾吾道:“沈姑娘二十日前帶著暗風暗月離京辦事,屬下想著有暗風暗月跟隨,應當沒有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
蕭明徹鐵青著臉,一把揪起胖管事的領口。
那麼胖那麼壯的一個男人,竟生生被他單手拎了起來。
“主子,主子,沈姑娘在平州城染上了火瘡……”
火瘡?
沈雨燃染上了火瘡?
蕭明徹猛然將胖管事扔在地上,飛快轉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