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不敢居功,容大夫別折煞我了。”
沈雨燃哪里敢自詡英雄,不過是仗著前世的記憶幫了點小忙。
“容大夫,我知道你四處行醫,居無定所。今日一別,不知幾時才能再見,倘若有朝一日你到了京城,可到如意坊與我敘舊。”
“如意坊是?”容蕊問。
“如意坊是我經營的脂粉鋪子。”
提到胭脂水粉,容蕊想到了那日“沈公子”過來詢問她的那些事。
“如意坊,我記下了。平州的困局雖解,但我暫時不會離開,我會設法看看這紅疹如何消除,若我尋到了醫治的法子,我會寫信寄往如意坊。”
紅疹……
沈雨燃有些悵然。
火瘡落下的這身疹子難看得要命,如今大家的命都保住了,接下來自是該煩惱這些事了。
“那我在如意坊靜候容大夫佳音了。”
“對了,我前幾日為你寫了個調理的方子,你可以照方抓藥,調養身體。”見沈雨燃有些疑惑,容蕊補了幾句,“這些日子時常給你把脈,看出你心脈孱弱,便多此一舉了。”
“哪里哪里,我回去一定照方服藥。”
“沈姑娘保重。”
“容大夫也請保重。”
道別過后,沈雨燃回屋整理東西,翠兒幫著忙,亦不舍地落淚。
萍水相逢,卻一起歷經了生死。
想到翠兒家破人亡又容貌盡毀,沈雨燃亦很憐惜她,將身上剩下的銀錢都給了她,叮囑她往后要好好生活。
沈雨燃來時輕裝簡行,走時沒什麼好收拾的。
恰巧蕭明徹身邊的的護衛說馬匹已經備好了,她立即帶著陳風和木月兩個人往外走去。
“你們認識那個護衛嗎?”這回跟著蕭明徹來平州的兩個護衛都很面生,沈雨燃兩世都不曾見過。
“認識。”
沈雨燃道:“以前不都是暗雪跟在他身邊麼?還有那個……”
“主子說的是暗花?”木月道。
“她應該在京城假扮蕭明徹吧?”
陳風和木月相視一眼,陳風緩緩道:“暗花叛逃了,暗雪也去了外地去辦差事,如今是其他的暗衛兄弟在京城當差。”
準確的說,現在跟在蕭明徹身邊的都是比他們風花雪月幾個人晚一兩年開始訓練的。
他們倆沒料到暗花會背叛主子,但暗花跟暗雪一向親近,想是主子不會再留暗雪近身。
至于他們倆……
既是主子的決定,他們自然會服從。
他們都很清楚沈雨燃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讓他們跟在沈雨燃身邊,并非懲罰。
更何況,在如意坊呆了這麼些日子,他們都樂意跟隨在沈雨燃身邊。
晚園門前已經備好了馬。
沈雨燃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白馬。
在平州城的這些日子,白馬一直養在府衙的馬廄里,沈雨燃一直病著、忙著,只去馬廄看過一回。
“委屈你了。”沈雨燃拿著韁繩,輕輕撫摸著白馬的鬃毛,“等回了京城我好好替你洗個澡。”
蕭明徹從府里出來的時候,恰巧看到她跟白馬親近的模樣,頓時心中不悅。
“燃燃,你既喜歡騎馬,我送你一匹大宛名馬。”
“不必了。”沈雨燃說完,扶著馬鞍翻身上馬。
蕭明徹:“教你騎馬的人沒有告訴你,不能抓著馬鞍上馬麼?”
的確說過,可云崢這匹馬對沈雨燃來說著實高大了些,若是不扶著馬鞍很難騎上去。
見沈雨燃不搭理他,他也無半分惱意。
“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出發吧。”
“嗯。走吧。”
等到出了平州城,沈雨燃忍不住回頭去看了一眼。
這一趟平州之行稱得上艱險,但總算是安然無恙的解了困局,沒有違背初衷。
一行人往京城方向疾馳,趕在關城門之前抵達了京城。
蕭明徹此時并未易容,因此在城外與沈雨燃分道揚鑣。
沈雨燃自然不過問他的去處,徑直帶著陳風和木月回了如意坊。
“姑娘,姑娘!”紫玉正沒精打采地在柜臺后頭算賬,準備關鋪子,突然闖進來三個人,立馬歡喜地從柜臺后迎了出來,“姑娘怎麼戴著面紗?”
話音一落,她這才留意到沈雨燃身旁的陳風和木月臉上都長了難看的紅疹子。
她頓時嚇了一跳:“你們染上火瘡了?”
沈雨燃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都已經痊愈。”
“可是你的臉……”紫玉已經瞧見了沈雨燃額頭上的那幾顆紅疹,話還沒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咦,是姑娘回來了!”春草、靈凡和銀杏聽到鋪子里的動靜,也都從后院里趕過來,將沈雨燃圍了起來。
銀杏沒留意到發生了什麼,只笑著打趣道:“姑娘才出去玩了一個多月,紫玉姐姐怎麼高興得哭了?”
“是啊,別哭了。”沈雨燃伸手抹了抹紫玉臉頰上的眼淚,“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已經是最大的福氣了,至于這些疹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這鋪子里這麼多好胭脂,多涂一些定然能遮掩住。”
聽著沈雨燃的話,靈凡她們終于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為她擔憂,也為她難過。
沈雨燃看著她們一個個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本在平州城的時候,隨處可見長紅疹的人,她心里其實很平靜。
這一回京城,她這個麻子臉立馬成了稀罕的東西,想忽視,周圍人的反應都令她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