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無所不知?
仿佛一只手不經意間撥動了沈雨燃腦中的一根弦。
是啊,前世蕭明徹跟靜王纏纏綿綿斗了三年,才拿到靜王不臣的罪證。
她記得起初朝臣們參奏靜王的只有強征徭役這一條大罪,鑄造兵器和募集私兵都是后來錦衣衛查出來的。
這一世不過短短幾月,蕭明徹就把靜王做的那些事全部抖露了出來,進展得太快太順利了。
是段清瀾告訴蕭明徹的嗎?
不對,前世段清瀾是不得寵的梁王妃,足不出戶,又不得寵,知道的事絕不可能比沈雨燃更多。
她連沈雨燃都可以糊弄過去的人,怎麼可能告訴蕭明徹說這般詳盡的事情。
只能是蕭明徹自己……
沈雨燃的心突突地狂跳起來。
是蕭明徹自己嗎?
她忽而想起那日兩人在平州爭執時,他說了一句:“你是我的妻子。”
當時沈雨燃沒有細想,此刻想想,依他們倆這一世的關系,頂多稱一句她是他的女人,哪里談得上妻子?
她的指尖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難怪她總覺得在平州城里的蕭明徹有些古怪。
蕭明徹生來是天潢貴胄,母妃是后宮寵妃,即便在宮中過得不快活,從未讓蕭明徹受過委屈。
江妃過世后,蕭明徹短暫地吃過一陣子的苦,但很快他便被皇后養在中宮,成了最尊貴的皇子。
所以他看似內斂沉穩,其實脾氣挺大的。
元夕那夜的事情觸了他的逆鱗,他大發雷霆,恨不得把所有人拖下地獄。
這才是蕭明徹的作風,這才是他發脾氣的樣子。
這回他來平州,沈雨燃屢屢出言頂撞他,以他的性格,縱然理虧,也是要會回懟回來的,但他卻照單全收,壓根不為此惱怒,還待她十分溫柔。
他說的那些承諾,要娶她為妻,要迎她進東宮,還說會在一年之內辦到,分明都是她想要的東西,至少是前世的沈雨燃想要的東西。
他怎麼可能在一年之內掃除所有的障礙重回東宮,怎麼有自信讓帝后不干預他的婚事……除非……除非他擁有前世的記憶,他知道所有人的弱點,他可以在一年之內扳倒靜王、梁王和康王,讓皇帝別無選擇。
“小嫂嫂?”
靜王說完,遲遲沒等到沈雨燃的回音,瞇著眼睛望去,發現沈雨燃眼神慌亂,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怕的事。
“外頭快入夏了吧?你戴著面紗就不怕熱嗎?”靜王問。
聽到靜王的聲音,沈雨燃回過神來,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順著先前的話道:“你要我救韓秋芙?”
“嗯。”
“辦不到。她在陛下跟前說了太多蕭明徹的壞話,行事又囂張跋扈,得罪了整個后宮,別說皇后娘娘和后宮嬪妃了,就連榮安公主都討厭她,我區區平民,如何幫得了她?”
“她被孫奇送進宮的那一刻起,便沒想活著離開。”
沈雨燃默然。
韓秋芙從前的行事作風,的確是不要命。
“她做那些事,并非是跟蕭明徹有仇,只是孫奇逼她去做。現在孫奇自顧不暇,宮里都是她的敵人,”靜王頓了頓,“你說過,她的處境跟你很像,都是逼不得已。你就可憐可憐她,帶她離開皇宮吧。”
帶韓秋芙離開皇宮?
沈雨燃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王爺,你還記得我上回從京城逃走是什麼下場嗎?我自己都走不了,哪有本事從宮里帶走一個活人?”
“你想想辦法。”
“你還不如讓我劫獄。”
皇宮大內的護衛,可比天牢森嚴多了。
思忖片刻,沈雨燃認真地替他出了個主意:“你既然還有人手在外頭,倒不如叫你的人進宮去勸勸韓秋芙,叫她先發制人,早些去陛下跟前請罪,說她被孫奇收養,一切壞事都是孫奇逼迫她做的。”
皇帝素喜韓秋芙的傾城容色,倘若她在兩人濃情蜜意之時委婉請罪,皇帝應當會心軟寬恕,留她一條性命。
本來,陷害蕭明徹的事,靜王和孫奇才是元兇,她一個孤女,起不了多大作用。
靜王的表情有些無奈,“你不懂,她根本不怕死,不會去求饒的。”
不想活了?
“王爺另請高明吧。”
她的確對地宮好奇,也的確想知道地宮的全貌,但她沒想拿命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等等,”見沈雨燃要走,靜王突然說起了別的事,“蕭明徹一直以來都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錯殺個把大臣,父皇根本不會生氣,而私鑄錢幣的證據并不是很充分,你知道為什麼父皇還是將他廢黜了嗎?”
“為什麼?”
“因為銀作局的的確確被盜了一套鑄模。”
銀作局鑄模被盜?
蕭明徹并沒有私鑄錢幣,鑄私錢的人一直都是靜王。
“是你偷的?”沈雨燃問,“但是鑄出來的錢為何很快就被朝廷發現了?”
倘若是用銀作局的鑄模鑄出的錢幣,雖是私錢,但跟朝廷鑄造的錢幣沒有差別,就是真錢,流通于世怎麼會叫人察覺呢?
“聰明,”靜王看出沈雨燃的疑惑,續道,“當初在市場上流通的錢幣并非用這套真鑄模做的,只是專門為蕭明徹鑄的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