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回庶人蕭明徹雖然得以進宮赴宴,卻位居末席,未得與帝后說上只言片語。
眼前的蕭明徹重新穿上了那身赤色親王服,身姿頎長,龍章鳳姿。
不知為何,眾人都覺得,他眼中的氣魄竟比從前威儀更甚。
姚妃走在最前面,含笑與他寒暄。
“王爺是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麼?”
蕭明徹既沒有答話,也沒有看她一眼,當然,他沒有看其他人。
他神情淡漠,眉目冷峻,目光直直越過一眾嬪妃,落到最末尾的那個人身上。
她沒戴面紗,長著紅疹的臉龐,站在人堆里格外顯眼。
沈雨燃也看見了他。
倒是沒想到他站在這里等她。
周遭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有他站在這里,多少給了她一些從容的底氣。
“我陪你出宮。”蕭明徹道。
沈雨燃有些詫異:“你不用進去給皇后娘娘請安麼?”
“不用。”
早在沈雨燃進宮之前,他已向帝后問過安,留在宮里只是知道皇后今日會召見她。
沈雨燃當然不需要他送,只是霜云殿外這麼多人,不好跟他糾纏,只能輕輕點了下頭。
嬪妃們走出霜云殿,忍不住回過頭去。
霜云殿外夏花如錦,蕭明徹立在沈雨燃身邊,身姿微微朝她側著,目光牢牢黏在她的身上。
他臉上銜著笑意,她垂眸聽著,明媚的夏光落在他們身上,宛如一對璧人。
說話間,兩人并肩朝宮外走去。
“不是說那沈雨燃離了東宮在京城里自立門戶,壓根不搭理越王麼?”
“好像開了個什麼胭脂鋪子。”
“她都這樣了,越王還不嫌棄她?”
“許是患難真情吧。”
“我瞧著她容貌雖有損毀,氣質倒還比從前沉淀了些。”
“皇后娘娘都召見了她,想來還是會讓她進王府的。”
“她真是好命,都毀容了還能跟著越王。”
“那可不,前途無量啊。”
雖然蕭明徹現在只是親王,但誰都明白,他能從庶人翻身為親王,證明了皇帝對他的寵愛。
這太子之位還是他的囊中之物。
嬪妃嘰嘰喳喳說著話,姚妃卻是寒著臉,一言不發的飛快離開。
*
蕭明徹和沈雨燃出了皇宮,王府的馬車已經候在那里了。
“上馬車。”蕭明徹道。
“不必送我回去。”
“不是送你回如意坊,是有正事。”
蕭明徹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將她半拉半抱地帶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開始前行,他才松了她的手。
沒等沈雨燃開口,他先問:“母后跟你說什麼了?”
“娘娘讓我勸勸你,叫你不要執迷不悟,非要立我為妃。”
他跟她一樣,都是有前世記憶的人,皇后的反應他必然都知道的,她沒什麼可隱瞞,照實說就行。
蕭明徹當然不意外,又問:“還有呢?”
“若是我替娘娘辦好了此事,娘娘會把側妃之位留給我。”
“你應下了?”
“應下了。”
蕭明徹輕輕點了頭:“往后無論母后同你說什麼,你只管應下就是,不必照辦。”
沈雨燃沒有作聲,心中冷笑。
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確是他的拿手好戲。
她不動聲色地問:“王爺到底要帶我去何處?”
“回王府。”
沈雨燃呼吸一緊。
“你當初說的是要把我迎進府,不是這麼稀里糊涂地去。”
蕭明徹看她一眼:“你以為我帶你進府是要做什麼?”
“那你說的是什麼?”
看著她緊張的模樣,頗有些無奈道:“給你治病的人到京城了。”
沈雨燃問:“不是宮中御醫?”
“不是。”蕭明徹道,“御醫的法子都給你試過了,也不見好轉,料想是無能為力,還是往解毒的路子試試。”
“解毒?”
提到他身邊能解毒的人,沈雨燃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人。
“是你的暗衛?”
蕭明徹當然知道她想的是誰,想到她前世的慘死,心中頓時絞痛。
他強壓下心底的痛楚,維持著臉上的鎮定。
“不是,他來自南詔,用毒功夫厲害,暗衛里那些使毒的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解毒?行得通嗎?”
“容蕊也說這火瘡是一種熱毒,或許能另辟蹊徑,除去這身疹子。”
沈雨燃不置可否。
這疹子藥石無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放心,他給你開的藥我會再找人看過再給你服用,不會有問題。”
怎地這般謹慎?
是因為前世她被徐宛寧和池玉合伙毒死,所以他現在對她的事謹慎了?
沈雨燃神情淡淡。
蕭明徹看著她的模樣,并未多言。
馬車轆轆而行,沒多時停在了越王府門前。
沈雨燃下了馬車,看著熟悉的府邸,心中感慨。
這里本就是蕭明徹初封親王時的王府,后來他冊立為太子,這里便成了東宮。
現在他封為越王,皇帝將這府邸再次賜給他,變成了眼前的越王府。
當初離開這里時,沈雨燃走得決絕,實沒想到還會重返此地。
“燃燃?”
蕭明徹提醒了她一聲,等著她回過神,忽而握住了她的手掌。
察覺到沈雨燃拼命想把手縮回去,他反而牢牢抓住她。
沈雨燃手指纖細,手掌軟軟小小,剛好被他包在掌中。
這樣的手,他已經很久沒有握過了。
他要牽著她,帶她回家。
第267章 再度擁她
沈雨燃心中不虞,抬眼看著他:“我自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