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站著說話,坐下來陪我喝幾杯。”
傅溫書見蕭明徹對朝堂之事興致缺缺的樣子,卻留他說話,不免有些迷惑。
他依言落座,很快小德子呈上了一壺桂花釀和幾碟下酒菜。
“我替你在京城尋了個好位置,往后別離京了。”
“多謝王爺,臣恭敬不如從命。”
穆亦瑤臨盆在即,大哥又傷重,爹娘皆是憂心忡忡,他身為次子,的確不應離家。
“就不問問是什麼位置?”
“王爺說好,那一定是好。”
“大理寺。”
傅溫書淡淡笑道:“的確是好地方。”
“你從前沒有做官時,就對刑部和大理寺的運轉了如指掌,按父皇的想法,你做大理寺卿綽綽有余,眼下梁王領著內閣辦事,不好太張揚,先做個丞吧。”
大理寺丞,為從五品,掌議獄,正科條。
若是旁人,從七品縣令到從五品的京官,那叫平步青云,可在傅溫書身上,卻是遭梁王壓制后雙方博弈的結果。
傅溫書當然不在意。
他也好,盛修遠也好,都死死站在了蕭明徹這一邊。
只要蕭明徹能贏,一時的品級算不了什麼。
然蕭明徹此刻根本沒想朝堂上的事,他看著自己眼前那杯桂花釀,幽幽出了聲。
“你近來……考慮過終身大事嗎?”
第299章 云端跌落
傅溫書的眼睛微微一震,并未料到蕭明徹會問這話。
他知道蕭明徹的脾氣,不會平白無故地關心他的終身大事。
跟沈雨燃有關?
可他近日并未與沈雨燃有什麼接觸,何況,以他對沈雨燃的了解,她對自己應當沒什麼綺念了。
蕭明徹看著傅溫書的反應,低下頭抿了一口酒。
“這桂花釀是今年新做的,太淡了,實在不夠味。”
侍立在旁小德子覷著神色各異的兩人,忙上前陪笑道:“主子稍等,奴婢這去取往年陳釀過來。”
“別緊張,我隨口問問。”蕭明徹看著傅溫書的反應,心里已有判斷,知道他對容蕊并無意思,“你知道盛修遠定親了嗎?”
“鎮北侯府終于應了?”
蕭明徹緩緩道:“他一表人才,滿腹經綸,既是文官,又是京官,恰是云侯想要的乘龍快婿,早就相中了,是云小姐一直不曾松口。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子,終于說動了美人心。”
傅溫書頷首:“能娶云小姐為妻,盛大人的確好福氣。”
“你呢?沒遇到什麼心儀的女子?”蕭明徹擺弄著小德子剛呈上來的酒壺,垂眸問道,“有時候好福氣就在身邊。”
傅溫書聽出他話里有話,卻又不明白他到底意在何處,只能如實相告。
“臣此刻并無心儀之人。”
容蕊看著是個內斂淡薄的人,恐怕她的心意沒有在傅溫書跟前流露半分。
蕭明徹含混M.L.Z.L.不清地“嗯”了一聲,沒再提此事,又說了兩句大理寺那邊的差事,便打發傅溫書走了。
今夜是個晴空,天上沒有半分的云,只有一輪清月。
蕭明徹卻沒有賞月的心情。
他獨自坐著,連飲了數杯桂花陳釀。
“主子,這會兒夜風涼了,要不要把酒溫一下再喝?”小德子見他喝了那麼多冷酒,上前小聲提醒道。
蕭明徹覷他一眼,眉頭皺起:“把你師父叫來。”
“是。”小德子恭敬退下,很快把還在靜養的長樂帶了過來。
當初東宮仆從遣散時,長樂作為蕭明徹的近侍被打入牢獄,受了不少刑罰,后來又被扔去做苦役,上一世便是這樣落下了殘疾。
這一世蕭明徹起復得早,腿上的傷都還能治。
走路還有點瘸,已無大礙了。
“主子。”
蕭明徹見他過來,眸色深了一些。
長樂原本是圓臉,胖乎乎地看著很和氣,被折磨了一年,臉都瘦長了。
他別過目光:“坐下說話。”
“這……”長樂可不敢壞了規矩,“奴婢不敢。”
蕭明徹臉色一沉,冷冷道:“那你就跪下。”
長樂知道他動了怒,站著不敢動,還好小德子機靈,從廊下搬了個凳子進來。
蕭明徹“哼”了一聲,由著長樂坐到凳子上。
“主子,怎麼自個兒在喝悶酒啊?”
來的路上,長樂聽小德子說傅溫書剛走。
從前主子心里有事的時候,都是傅溫書陪著說話,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
“你說傅溫書……”
長樂心中懸了起來,原來主子是為傅大人心煩?
傅大人怎麼會惹主子心煩呢?
伺候蕭明徹這麼多年,他從沒遇到過這樣的陣仗,不管主子遇到什麼事,傅大人都能三言兩語地開解。
他小心覷著蕭明徹的神情,“傅大人怎麼了?”
“你說,女人會喜歡他什麼呢?”
長樂轉了轉眼珠子,不敢說話。
他一年多沒跟在主子身邊了,這一年里發生了些什麼事,他不清楚。
女人?
哪個女人喜歡傅大人讓主子如此在意?
長樂知道傅大人跟自己的嫂子曾有過情愫,但主子應該不會為此苦惱。
能夠讓主子記掛苦惱的女人,只有沈雨燃。
傅大人跟沈……
不能吧。
但以主子跟傅大人之間打小的交情,以主子對沈雨燃的在意,要想出一個主子跟傅大人的矛盾……還真是有可能是因為女人。
長樂咽了口唾沫,小心道:“奴婢一直覺得,傅大人看起來不像有女人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