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身居高位、姿容絕塵的他永遠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沈雨燃。
她不敢妄想,只在心底默默羨慕著堂姐。
但是此刻,蕭明徹的目光如同最銳利的劍鋒一般刺到她身上,仿佛要刮她的骨、敲她的髓一般。
沈雨瀾止不住地打起了寒顫,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
榮安看得出蕭明徹是真的動怒了,想著沈雨瀾畢竟是沈雨燃的娘家人,留幾分面子比較好,適時開口催問:“雨瀾,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耽誤了緝兇大事,你擔待不起。”
沈墨亦察覺到沈雨瀾已經嚇傻了,畢竟是自幼相識的情分,她悄悄戳了戳沈雨瀾的胳膊,小聲道:“別耍脾氣了,快點說吧。”
“是、是葉侍郎家的姑娘,”沈雨瀾先前眼底的那些倔強和氣惱盡數化為畏懼,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是她說那些家里花匠調的養花秘方,說用過之后花朵特別艷麗,我看到她院里的花真的特別好看才求她給了些拿去別苑的,我只是想討你高興,嗚嗚——”
“葉侍郎家的姑娘?”沈雨燃迷惑道,想起之前聽沈墨提過幾次。
沈墨解釋道:“是葉侍郎府的二姑娘葉如霜,五姐姐還記得嗎?之前跟雨瀾在白馬寺認識的,后來在燈會上她們也一處玩。”
“無冤無仇,她為何害我?”
別說這一世了,前世也沒交集。
榮安道:“不認識的人嗎?這就奇怪了。”
“不奇怪。”蕭明徹的眼眸愈發寒冷,神情已然明了一切,“她不是她。”
“什麼?”榮安聽得迷糊了。
沈雨燃在剎那間明白了蕭明徹的意思,聲音微微顫抖著,“沒錯,她不是葉如霜,她蓄謀已久,故意接近雨瀾,就是為了伺機對我下手。”
“五姐姐,你是說那個人冒充葉小姐,故意接近雨瀾嗎?”沈墨奇怪道,“可我去葉侍郎府上做過客,她的的確確是葉家的小姐。”
“要害我的人擅長易容術,真正的葉小姐恐怕遭了她的毒手。”
蕭明徹深吸了一口氣。
池玉果然很聰明,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身份,在京城做起了高門小姐,躲過了白駟的追擊,也不必東躲西藏。
“要怎麼抓她呢?”沈雨燃道。
侍郎是朝廷大員,就算是蕭明徹,也不好直接去人家府里拿人。
“放心,我會處理。”蕭明徹寬慰了她一句,“我先走了。”
說著,蕭明徹飛快離開了涼亭。
剛才那些話,聽得榮安十分迷惑:“沈姐姐,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人?”
“此事說來話長,等這邊事了,我再細說跟你聽。”
當著沈墨和沈雨瀾的面,沈雨燃不好多說什麼。
“好。”榮安沒有追問,只把目光轉向沈雨瀾。
沈雨瀾臉上還掛著淚,因著剛才蕭明徹的威懾,仍在驚懼之中。
榮安眸光動了動,對沈墨道:“墨兒,我這后院的桃花開得正盛,我帶你過去挑幾支好看的,剪下來你們拿回去插瓶。”
“好。”沈墨起身,跟著榮安公主一起離開了涼亭。
沈雨燃看著旁邊的沈雨瀾,心情頗為復雜。
靜默了好一會兒,她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遞了帕子過去讓她擦淚。
沈雨瀾在涼亭里吹了好一會兒的風,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接了帕子,卻沒有擦臉,抬頭看向沈雨燃,臉上盡是淚痕。
即便蕭明徹已經離開,她周身上下仍是僵冷。
“我……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害你。”
“我知道。”
沈雨燃沒有懷疑過這個。
沈雨瀾脾氣不好,不夠聰明,心思也不像沈墨那樣通透,但不至于要跟人合謀害她性命,何況她壓根沒這樣的腦子和膽識。
倘若她知道自己拿到別苑來澆花的東西是毒藥,早就敗露了行跡。
這也是她沒有直接讓蕭明徹插手,而是選擇自己詢問的原因。
只是,事情因由跟她想得差不多,沈雨瀾今日的反應和表現卻令她無言以對。
沈雨瀾和沈墨都姓沈,不管彼此關系是親近還是生疏,在旁人眼中都是榮辱與共的。
沈雨燃幼失雙親,內心深處亦渴望親情。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跟娘家人生出齟齬和嫌隙。
只是沈雨瀾實在是扶不上墻。
她端起桌上已經吹冷的茶水,喝了一口。
“之前你見到我,每回都別別扭扭的,怎麼突然就轉了性子?”
“我……”沈雨瀾的聲音微微顫抖。
沈雨燃放下茶杯,目光定定看著她:“亭子里只有你和我,到了這份上,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不是不能說,只是……”
沈雨燃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今日叫你們過來之前,我就想過,你只要肯說實話,我根本不會計較。”
“你現在如此風光,娘天天都勸我跟你處好關系。”
沈雨燃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家母女說這些體己話并不奇怪,只是你怎麼會讓外人知道咱們的家務事,還鉆了空子?”
聽到這里,沈雨瀾哭著道:“你就跟沈墨好!什麼事都緊著她!我是你的堂妹,可你對沈墨就是比對我好!我不像她那樣會花言巧語,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巴結得上你。”
“所以?”
沈雨瀾垂下頭,低聲道:“葉如霜,就是你們說的假葉如霜看出來我不高興,就問我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