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別想了,不就一次酒局,跟一群中年油膩男在一張桌上飯都吃不下,不去正好省事。”
“今晚是省事了,那回頭蔡總問我周雋和那些部長關系打得怎麼樣,我一問三不知怎麼交代,周雋難不成還能給我做匯報呀?”
“哦,還是你目光長遠,”陳杏沉默片刻,“那按你這意思,現在最關鍵的還是你得向周雋證明你的酒量。”
“說得簡單,我總不能給他來個喝酒live吧?”孟疏雨隨手拿起茶幾上點外賣湊單的啤酒,一把拉開易拉環,忽然想到什麼。
“嗯……”孟疏雨沉吟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
晚上九點,望江府地下車庫,任煦把車停進車位,繞到后座拉開車門,叫了聲在補覺的周雋:“周總,到了。”
周雋睜開眼,神色有一瞬惺忪,重新閉了閉眼緩神,然后才拿起搭在一邊的西裝外套下了車,往電梯走去。
任煦鎖了車門跟上去:“您是不是喝多了?我上去給您煮個醒酒湯?”
“這才哪兒到哪兒,用不著。”
“那我送您進門吧。”
周雋斜眼掃了掃他:“有這功夫獻殷勤,不如說說看,你是哪兒來的膽子糊弄我。”
任煦一口冷氣吸進鼻腔,半天沒敢呼出去,按電梯上行鍵的手都在抖。
“對不起周總……”任煦低下頭去,“其實前天您讓孟助理泡茶的時候,我說她人不在是假的,今天也是我看您沒和她當面確認應酬的事就鉆了個空……我就是,就是看您最近車也不要我開,茶也不讓我泡,什麼事都找孟助理,怕您要把我開了……”
周雋進了電梯按下樓層:“我找她就一定是老板找員工?”
“……”
任煦當然有發現周雋對孟疏雨不尋常,但一往男女關系方面想吧,看周雋平常沖孟疏雨擺的那態度又實在覺得不像——哪有這麼追女孩子的,這也太挨雷劈了吧。
那要真按這意思看,周雋那兩天讓孟疏雨開車,難道是省得她淋雨打車?
沒和孟疏雨明確讓她跟去應酬也不是忘了提,是真怕她酒量淺喝多,本來就不想她去?
周雋瞥他一眼:“第一我不喜歡這些歪腦筋,第二她也不是需要你動腦筋的競爭對象,有這閑功夫不如好好巴結著點人家。”
一聽還有改過的機會,任煦趕緊點頭:“我知道錯了,所以孟助理真的會是我……”
“你除了巴結你老板還要巴結誰?”
電梯抵達七樓,任煦眼看著周雋往外走,反應過來連忙跟上:“還要巴結老板……”
話音沒落,頭頂聲控燈亮起。
面前倏地出現一道蜷縮在墻根的、委屈巴巴的身影——還有她腳邊一堆七倒八歪的空酒瓶。
周雋腳步一滯。
任煦直直望著地上的孟疏雨,因為震驚而微張的嘴緩緩吐出下一個字:“……娘。”
第11章 他
眼看孟疏雨聽到動靜望過來,白皙的臉上浮了層淡淡的緋紅色,一雙眼睛像浸在迷蒙的水霧里,不知打過了多少個呵欠。
任煦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負罪感,還有一種“攤上事兒了”的恐懼。
瞄了瞄旁邊,發現周雋注視著孟疏雨的目光也難得一見地閃爍了下。
倒是孟疏雨,一見兩人立刻拿掌心揉搓了兩下臉,打起精神,撐著墻站了起來。
站到一半人一晃。
周雋手一抬。
沒等扶到,她已經自己靠著墻站穩。
周雋懸在半空的手慢慢收攏,垂落回身側,捻了捻干燥的指尖。
孟疏雨彎腰揉揉小腿肚:“我沒喝醉,就是坐久了腿麻,別又說我碰瓷……”
她的神志確實比上回喝酒時清醒得多,但這說起話來不自知的,拖長了調的尾音還是帶了點酒后的嗲氣。
“大晚上來我這兒喝酒,”周雋的聲音被帶起啞意,“就為了給我表演喝完能自己站起來?”
“誰說的?”孟疏雨不卑不亢從地上撿起一疊文件,“那只是我的附加業務,我的主營業務是——表演酒后匯報工作。”
“……”
想跟周雋喝酒的女人很多,也不是沒有把自己灌了主動上門來的。
但目的這麼單純正直的,還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周雋像是不知該氣該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要是現在不想聽呢?”
孟疏雨又從身后拿出一根自拍桿:“那您忙您的,我在這兒錄個匯報工作的像,證明是酒后,然后您回頭再考核我的表現就行。”
“意思我今晚就在你這兒過不去了。”
“那我不敢這麼意思……”
嘴上說著不敢,腳下倒是誠實地后退了半步,把他的門擋得更嚴實了點。
周雋松了顆襯衫紐扣,撇開頭不知在斟酌什麼,再回過眼來時,朝一旁抬了抬下巴:“那就把門讓開。”
孟疏雨皺了皺眉頭。
她今晚提前喝了蜂蜜牛奶墊胃,喝酒的時候也控制了速度,就為了跟周雋證明自己酒后能應付工作。
誰叫他先拿私下的印象放到公事上做文章,那她也只能動用私下的手段了。
這劍是走偏鋒了點,但也算直擊痛點。
如果他真嫌棄她酒量,下次就沒話可說了。
要是對她有其他意見,至少也不能再拿酒量當借口打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