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發動,駛入主路。
孟疏雨別過頭壓壓上揚的嘴角:“你是路過看到我在里面,所以在外面等我嗎?”
“還有這麼巧的事?”
“那你怎麼……”
孟疏雨捏在掌心的手機忽然一震——
陳杏:「周雋來接你了嗎?」
孟疏雨小幅度打著字:「你怎麼知道???」
陳杏:「你以為周雋怎麼知道你在相親,當然是你姐妹跟談秦聊天時候“不小心”說漏嘴的,怎麼樣,這回不用再數橘子瓣了吧?」
哦——
孟疏雨瞟瞟周雋,在心里拖了道長音。
“比路過還麻煩點,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呀?”孟疏雨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你是挺會給我找麻煩。”
“我給你找什麼麻煩?”
“樓文泓什麼人你不知道?”
“你們認識?”孟疏雨一愣,“他是有什麼不良事跡嗎……”
“森代在招華東地區的新代理,林盛也在拓展跟智能家居企業的合作,你這頓飯在有心人眼里是不是個問題?”
“不是……林盛也就是二線企業,根本不在森代的評估對象里,你忌諱這個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了?”
孟疏雨據理力爭了幾句,忽然發現這些話也太毀氣氛了,這種時候她一本正經講什麼道理?
難道周雋不知道自己這話站不住腳嗎?
他當然知道。
他不過是需要個表面上的臺階嘛。
那她就大方點給唄。
看在他可能為她吹了一小時冷風的份上。
“嗯嗯,”孟疏雨話鋒一轉,“我錯了。”
周雋瞟她一眼。
“雖然我不是明星,但我長這麼好看,肯定有很多狗仔每天盯著我吧?要是拍到我和樓總吃飯怎麼辦?”
“到時候消息傳遍整個行業,大家一看我和樓總面前那鍋湯,這湯不就長著白紙黑字合同的樣子嗎?簡直鐵證如山。
既然這樣,那些一線代理當然覺得自己競爭不過二線代理,想也不想就放棄了森代……”
“是我考慮太不周到了,難怪我老板這麼大一個集團里副總裁級別的總經理要親自蹲守我一小時,就為了當著人家的面把我抓走示威。我真活該!”
周雋瞥瞥她:“你要不改行去講脫口秀,我送你出道?”
“那不行,”孟疏雨往手套箱一支肘,笑盈盈地湊近他,“要是出道了,像今晚這種時候我就沒時間擔心周總不高興了。”
周雋偏過頭來。
“周總,別著急看我,先專心看路,”孟疏雨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安全帶鎖扣,“不是被你扣住了嗎?我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你的了。”
密閉的車廂里激蕩起燥熱的暗流。
儀表盤指針一劃,飚破了九十邁。
*
一刻鐘后,轎車停在了門廊下。
孟疏雨一探頭,望見“香庭酒店”四個金字,緩緩扭頭看向周雋,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兩位門童一人一邊拉開了車門。
周雋瞟了孟疏雨一眼,解了安全帶:“不是說接下來的時間都是我的?找個花時間的地方。”
眼看周雋一點不含糊地下了車,把車鑰匙丟給了泊車員,孟疏雨愣在座椅上攥緊了衣擺。
這個點應該過了酒店的晚餐時間吧?
那酒店不供應吃的話,就是供應睡了……
孟疏雨飛快眨著眼,見周雋在大堂門口回過頭來,再次傳來一道無聲催促的眼神。
門童也杵在車門邊奇怪地看著她。
孟疏雨呵呵笑著下了車,用一步三十公分的龜速慢吞吞挪著上前去,遠遠看到周雋和前臺說了什麼。
前臺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跟電話那頭說了兩句,朝周雋笑著點點頭,指了個方向。
孟疏雨跟在后面越走越慢,走到一半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身就要往外溜。
“孟疏雨,”周雋往回走來,像拎兔子尾巴一樣,拎了拎她綁在腦后的低馬尾,“跑什麼?”
“我那話不是你想的這個意思……”
“我想的什麼意思?”周雋眨了眨眼。
孟疏雨指了指四下:“你都到這里了,你問我?”
“有幸和香庭的賀總有點交情,我想的是來走個后門吃香庭的西餐,可能暫時還沒想到你那一層。”
“……”
“如果你希望我想,我也可以想想。”
“。”
他來這一出是在警告她以后少說剛才車里那種模棱兩可的話,嗎?
孟疏雨無辜地搖搖頭:“沒有啊,我想的也是你這一層,你應酬總選香庭,我還能不知道你喜歡這里的菜嗎?”她拽了拽他襯衫袖口往里走,“走吧走吧我陪你吃。”
*
空蕩蕩的西餐廳里,孟疏雨跟著周雋在吧臺落了座,看面前藍色火焰騰起,大廚炫技般煎著牛排,忍不住感慨有錢真好。
都怪她不夠有錢,才沒想到這個點酒店還有廚師專為有錢人服務。
但是沒關系,千金難買她今晚高興。
孟疏雨托腮看著大廚的表演,時不時看一眼周雋,另一只手的兩根手指隨著牛排的滋滋響聲輕快地在桌上彈撥。
牛排新鮮出爐,廚師貼心地切好,把餐盤遞到兩人面前。
“不吃?”周雋朝她抬抬下巴。
“我又不是豬,怎麼可能吃完火鍋還吃得下牛排。”
“我以為你‘胃口’很好,吃幾頓都不嫌多。”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他又在變著法子罵她渣。
“那誰讓牛排自己來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