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道歉?”孟疏雨笑了笑,“我不都說了沒關系嗎?”
“我想跟你重新解釋早上那句話的意思。”
“哦,說完又后悔了唄?那你解釋吧,我聽聽看。”孟疏雨點點頭。
她明明喝了酒,嗓子啞得很狼狽,前一刻還在生氣得罵罵咧咧,這一刻語氣卻平靜得驚人。
而他明明衣冠楚楚,帶著居高臨下的身高優勢,站在她面前卻像一個不體面的懦夫。
“孟疏雨,昨晚我沒喝多,我以為你被我嚇到了所以才說了那句話,對不起,是我想錯了。”
孟疏雨愣了愣,忽然笑了:“你說話真的很厲害,正著也能解釋,反著也能解釋,有道理的永遠是你,猜錯的剛好是我。怎麼才能像你這麼會說話,是每次說之前都給自己留好退路嗎,就像國慶在溫泉山莊那次也一樣?”
周雋目光一滯。
孟疏雨說話的語氣談不上咄咄逼人,甚至有些異于平常的溫柔:“當時你家里根本就沒出事對吧,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的。你是編得很好,但你也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吧?都這麼多次了,就不要再浪費時間跟我講故事了。”
孟疏雨抬手握住門把,把門往外推。
推到一半被一股阻力擋在原地。
一扇門闔不上也打不開,就這麼僵持成了三十度角。
周雋抵在門上的手虛握成拳,手背青筋隱現。
孟疏雨松開門,深吸一口氣:“行那再說清楚點,你意思你喜歡我唄,那為什麼這麼反反復復的?”
“我以為,”周雋喉結一滾,“這樣你才一直喜歡我。”
孟疏雨不解地看著他,回憶了一會兒,恍然間明白過來。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她在周雋眼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女。
他親眼看她甩了他的好兄弟還沒心沒肺的,所以覺得她的喜歡沒有信用吧。
“有道理,這麼一說還挺有道理的……”孟疏雨盯著空氣自言自語地喃喃,“所以我今天這樣,都是我活該唄?”
周雋沉默在了原地。
“不過好奇怪,你是怎麼做到連喜歡一個人都這麼冷靜的?只要結果對你是好的,就隨便別人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孟疏雨抬頭看向周雋,有一瞬間感覺他很陌生,好像她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難怪你做什麼都成功,但我覺得談戀愛也這樣是不是……有點可怕?”
周雋抵在門上的手一僵,慢慢垂了下來。
孟疏雨看了眼他松開的手,輕輕關上了門。
剛打開這扇門,看到門外人的那剎,她以為這扇門會被她用滔天的怒火一把關上。
但最后,她只是輕輕關上了它。
*
次日中午,森代辦公樓。
唐萱萱坐在周雋辦公室隔間,感覺今天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
孟疏雨周末在展會加了班,今天調了一天休沒來公司。
這個倒也沒什麼關系,反正孟疏雨每周結尾都會提前排好下禮拜的工作,總經辦仍然自如地運轉著,奇怪的是周雋有點不自如。
一上午接連兩次,周雋問人拿資料的時候都叫了孟助理。
唐萱萱為此也跟他強調了兩次:疏雨姐今天調休了。
這種稍微有點尷尬的時候,本來應該是她向領導遞去一個臺階,好讓失誤的領導臉上有面一點,結果兩次都是周雋疲憊地說了一聲抱歉。
聽起來是真心很抱歉的那種抱歉。
真心到她都覺得自己要折壽。
唐萱萱抬頭看了眼面前的玻璃墻,見周雋坐在辦公椅上低頭看著文件,一手翻頁,一手拿食指指關節抵著眉心輕輕在敲。
唐萱萱在這兒坐了這麼久,也琢磨總結出一些周雋的習慣。
普通程度的思考,他一般就是靠著椅背安安靜靜坐著。
只有遇事不決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用指關節敲眉心。
但她好像也沒什麼本事去給周雋排憂解難,想著要是孟疏雨在,她就可以去跟她說一聲——周總今天有煩心事了。
正想到這里,手邊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陳杏打來的微信語音電話。
唐萱萱接起來一聽,變了臉色,應著好好好,趕緊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什麼,回頭摁了周雋辦公室的鈴。
門移開,唐萱萱匆匆走了進去:“周總,我能申請外出一趟嗎?”
“嗯,怎麼?”周雋抬起頭來。
“杏姐,哦,就是疏雨姐閨蜜剛打電話給我,說疏雨姐發燒生病了,讓我過去她家看看。”
周雋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
唐萱萱一愣,確認道:“那我去了?”
“怎麼去,有車嗎?”
“沒,我打個……”
周雋拎起外套往外走:“我送你。”
唐萱萱還沒反應過來,周雋已經比她更快一步出了辦公室,再看一眼那把被周雋起身時帶轉的辦公椅,居然還沒轉停。
*
聽到公寓門鈴響的時候,孟疏雨人是醒著,卻死活沒有下床的力氣,掙扎著想爬起來,掙扎了一分鐘才坐到床沿。
還沒站起身,客廳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臥室房門被篤篤篤敲響:“疏雨姐,是我,萱萱,我問杏姐要了密碼,我能進來嗎?”
孟疏雨啞著嗓子說了句:“進來吧。”
唐萱萱擰開門把,拎著兩個紙袋子進了門,一看她這架勢立馬上前來扶她:“哎你快躺回去,杏姐說你燒到三十八點五,怎麼回事,是哪里難受,我剛來的路上買了一堆退燒藥,不知道哪種更對你癥狀。